黛乐笛没有想到,明明是她和孟冬晴的事,最后竟然连累到方心瑶。
她原本还有点得意的表情,在看到方心瑶和组长的状态后,顿时维持不住了。
她觉得孟冬晴简直有毛病。
她来峥云,既没有占用正常的招聘名额,也没有分走别人的工资。
本来这个小组计划只招两个人,分配的工作量也是按两个人头计算的,黛乐笛只是在这里挂名而已,纯粹是cosplay上班,就算麻烦也只麻烦了纪砚铮,怎么都轮不到孟冬晴委屈。
她好好地坐在那玩手机,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孟冬晴为了自己的利益,装得像正义法官,还来审判她干不干活?
黛乐笛要委屈死了。
这下孟冬晴推卸责任失败,反而把压力转嫁到方心瑶身上。
这样一闹,她肯定会连自己也记恨上的。
黛乐笛都能想象到方心瑶心里怎么想。
这两个神经病关系户闹不和,结果全委屈了老实普通员工,恨不得把她们打包送走,有多远滚多远。
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微信里,黛乐笛不好意思地对方心瑶说:“我没想到组长会这么安排,要不然我帮你做点吧。”
方心瑶本来心情低落,看到黛乐笛的这条消息,回答她:“没关系,不用的。本来也是她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黛乐笛看完剩下的电影,差不多到下班时间。
她刚关掉网页,有人发消息。
是纪砚铮。
他的头像好几年没换过,她看略缩图就认得出来。
在网上,纪砚铮也是同样的惜字如金。
他对黛乐笛说:“走。”
黛乐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去哪儿?”
不知办公室里的纪砚铮是不是对手机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这次多打了几个字:“下班,到停车位等我。”
“好!”
终于可以解脱了,黛乐笛高兴得表情都抑制不住。
她利落地收好东西,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有离开的打算,就连方心瑶和孟冬晴都依然认真地盯着屏幕。
不过她可是纪总亲批的下班,谁也拦不住!
离开前,黛乐笛想着之前的事,愧疚感油然而生,掏出自己的工牌。
“你是不是没有工牌,到时候进不来啊?”她问方心瑶。
虽然大楼一层的闸机可以通过人脸识别进入,但是只有工牌才能刷电梯。
万一运气不好,这班人里没有去同层的,新人就要打电话让人帮忙在楼上按一下,或者等到别的同事一起上楼。
铮云的人没有集团总部那么多,其实很容易碰到同层的同事。
只是……毕竟依赖他人,不够方便。
方心瑶点点头。
黛乐笛把自己的工牌拿出来:“那我这几天借你用吧,等我到了你再还给我就行。”
她每天都和纪砚铮一起过来,不需要这东西。
黛乐笛既然主动给她,肯定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于是方心瑶也没有推辞。
她看到黛乐笛连包都收拾好,一副准备下班的样子,心里也有点羡慕:“谢谢。”
黛乐笛放好椅子,高高兴兴地下楼了。
走到地下停车场,看着一排排的灯光,黛乐笛却犯了难。
早上她心虚得不得了,直到公司灯牌前,一直都低着头,纪砚铮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根本没记路。
周围的车没有一辆眼熟的。
她连应该向左还是向右走都不知道。
不知道纪砚铮在哪,万一他在车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可就麻烦了。
黛乐笛打开手机,犹豫到底是直接给他打电话,还是发条消息。
“怎么不走?”身后传来声音。
黛乐笛回头,纪砚铮正看着她。
“迷路了。”她不好意思地咬嘴唇。
她好像听到了一阵低笑。
纪砚铮居然笑话她?!
她气呼呼地抬头,却只看到纪砚铮如常的表情,指向右边:“这里。”
然后他迈着悠长的步伐,越过她,走到前面。
黛乐笛赶紧跟上。
又是一路无话。
黛乐笛依旧提心吊胆的。
当初她走得毫无征兆,她不信纪砚铮会心平气和地接受。
就算看在弟弟的份上,不会刁难她,但是以他的性格,至少会把前因后果问个明白。
而不是这样不清不楚、无疾而终。
可是黛乐笛不想说。
她心虚,更不知道能怎么说。
逃避是最有用的办法。
在车里,她努力保持着看窗外的姿势,一个与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留。
纪严星要加班,晚饭只有黛乐笛和纪砚铮。
感觉今晚的伙食变丰盛了一些?
黛乐笛看着面前的龙虾,陷入思考。
午饭的麻辣烫不怎么管饱,她点的不多,下午虽然坐在工位上没怎么动,但还是饿了。
晚饭的加餐宛若及时雨,既解决了她的饥饿,还满足了她的味蕾。
就是这样单独和纪砚铮吃饭,她还是别扭。
黛乐笛什么话也不说,埋头猛吃。
纪砚铮用余光瞥了她几次,蹙眉。
最近,她在他面前总是保持这个态度,再这么下去,脖子都要压出颈椎病。
好像他是多么会吃人的怪物。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他接受了她逃跑的事实,也接受了她即将成为他的弟妹。
为什么她依然摆出一副他是洪水猛兽的态度?
他又不会真的吃了她。
逃跑的坏兔子。
说明她自己知道对他有亏。
“怎么不吃排骨?”纪砚铮毫无征兆地问。
黛乐笛傻愣愣地抬头,没有想到他一开口问的是这件事。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菜,排骨在她最顺手的位置,不知是不是巧合。
“……没注意。”她轻声说。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会听从他的话,夹一块到碗里。
纪砚铮说:“你以前最爱吃排骨。”
无论摆在什么地方,黛乐笛都会努力把桌上的排骨夹走,从未出现过这样摆在眼前都看不到的情况。
她真的紧张坏了。
不过阿姨烧的排骨真好吃呀。
黛乐笛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桌菜又都是她喜欢吃的,除了一道。
“吃点紫甘蓝。”纪砚铮果然说,“别挑食。”
以前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那个时候黛乐笛对他言听计从,可是现在他们关系已变。
她真想站起来拒绝,对他义正辞严:
你又不是我爸,管那么宽。
爹味那么重!
可她怂得没敢,只在心里吐槽。
她想起,以前要是她不吃应该吃的,晚上就会被他捏着下巴,嘴里捅进更不该吃的……
“宝宝不喜欢吃紫甘蓝,那就吃它吧。”
她甚至能想象出纪砚铮的语气。
黛乐笛有PTSD,绷着脸夹起来几条切成丝的甘蓝,塞进嘴里,迅速咀嚼吞下。
像喝中药。
纪砚铮颔首。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黛乐笛却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两个字,“好乖”。
她松口气。
甚至因为被表扬了,还有点高兴。
不对不对,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黛乐笛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好像和纪砚铮待在一起,脑子就不会正常运作了一样。
她晃了晃头。
纪砚铮疑惑地看过来。
黛乐笛解释不清。
她迅速吃完饭,招呼也没有打一声,放下筷子跑回了房间,整个傍晚都没有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