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美小姐带来的食物太过美味,让我受到了轻微的文化冲击(褒义),饭后,我和优一起送她离开。
清美小姐在玄关穿好鞋子,转过身来对我说。
“莲,刚才真是对不起”
“没事,我明白您的意思”
“……?”
优有些惊讶,我和清美小姐的对话可能有些不自然,但这种情况下这样才合适。
因为,清美小姐今天突然来我家,以及她反复说出的那句不自然的话,都是为了确认。
清美小姐作为优的母亲,她的意图已经清楚地传达给了我。
为了表示理解,我立刻对她深深地点头。
“虽然女儿可能还不能完全照顾好你……但到时候,你不用客气,尽管来我们家吧”
“……谢谢您”
我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因为我觉得应该这么做。
“……”
优有些困惑,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和清美小姐的对话。
明明是住在隔壁,优却没有和清美小姐一起回去,而是又留在我家。
不过,这也很正常。
优打算继续住在我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阿姨是不是有点寂寞?”
“有吗?我觉得没有啊”
我稍微关心了一下,但优却否定了我的看法。
这母女俩到底是随便,还是相互信赖呢……不过,恐怕是后者吧。
刚才的团聚,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来确认女儿的情况。虽然信赖,但并不代表不担心。
“我三天回家一次。爸爸妈妈也同意了”
“这……不,怎么说呢……?”
以一个有上高中的女儿的家庭来说,这算是相当放任了。
我知道她的家庭环境非常好,所以不用担心家庭不和之类的问题,但我觉得和家人之间的交流还是很重要的。
……不,我并不知道那有多重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只是,我曾经听说过,优是怎么想的呢。
“你们不一起出去旅行吗?”
“………………………………暑假的时候,我好像听父母说过……”
“这样啊”
也就是说,他们是有计划的。
不过,我觉得优应该不用这么不甘心,可以更期待一点。
我一边忍住苦笑,一边和优一起在客厅等待着即将来访的客人。
“小莲”
“嗯?”
我坐在沙发上,坐在旁边的优突然开口。
虽然她和我贴得很近,但正因为如此,我能感受到她异常的紧张。
“那个…………………………你,你父………………父……母……”
“父母?”
什么啊。
我的女朋友是想说我是大猩猩吗?
不过,可能是锻炼肌肉的努力有了成果,我的肌肉量从初三的第三学期开始就迅速增加。
“你父……父母………………怎么样……?”
“……”
啊,不是。
不是大猩猩,是父母啊。
原来如此,父母……。
……原来如此?
“嗯,很普通”
“……普通?”
“普通普通”
我的反应太过轻描淡写,看起来可能很无所谓。当然,我是故意表现得轻描淡写的。
不过优基本上不擅长这种话题。说到底,她家也没有那种家庭内部不和的境遇。也就是说,她没有这种经验。
但是她有着为他人着想的温柔,所以她会像这样,时不时地踏入我的家庭领域,仿佛这是她的义务。
妹妹的事也是如此。在成为恋人之前,她就经常来确认妹妹——诗织的情况。
她鼓起勇气,踏入我的领域。
但是,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会感到厌烦而疏远对方吧。我可以装出“疏远对方的温柔”,冷淡地拒绝并否定她现在的行为。
但是,这不能说对优诚实。
她不是因为想管闲事,或者出于兴趣才问的。
正因为重视……重视这件事,她才会这样介入。
她认为我所抱有的家庭问题才是难题,这就是证据。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小莲,你总是这么说”
“哎呀,别生气,我绝对不是不重视你——”
“………我不是担心这个”
“嗯,也是,是这样啊”
优现在也不会怀疑我对她的感情。
“——小莲”
“唔哦”
优从旁边探出身子,整个上半身都转向了我。
她那黑色深渊般的眼睛,那深处的强烈光芒,正看着我。
“多依赖我一点………………多向我撒娇一点………………”
“优………”
………我可能有点误会了。
至今为止,我一直认为自己必须照顾优。这是某种傲慢的想法。
我只想着通过和她亲热来满足她的爱欲,消除她的不安。
但是,不仅仅是这样。不仅仅是这样。
她作为异性,作为恋人,当然会想要和我亲密接触。
………………她一定也希望我多向她撒娇。
“………我已经很依赖你了”
“才没有!小莲,虽然你渐渐不再和我客气了!但你还没有向我撒娇——”
“优”
“什——嗯呣!?♥”
我吻了优,她反射性地僵住了身体,但很快张开嘴唇,做好了交换唾液的准备。
我一边想着“真厉害啊”,一边和她接吻了一会儿。
“嗯啾……♥啾………♥嗯呣——”
然后我们看准时机,结束了接吻。
“——呣啊………♥”
“……”
我近距离看着优陶醉的表情,看出她已经不再紧张了。看来没问题了。
“莲………小………!?♥”
我渐渐抑制住动摇的效果应该显现出来了,优的情绪也不再不稳定地高涨,现在虽然有些混乱,但还是在拼命地想要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你看,我完全没有和你客气吧?”
“——!?!?♥♥”
优从陶醉的表情一下子变成满脸通红,睁大了眼睛。她似乎渐渐地理解了我想说的话。
优不会为了我而受伤。如果我自身没有受伤,优却受伤了,那她就只是我的替罪羊。
“莲……小莲…………?”
“优。我说啊——”
我直接向她传达我的真心。我并没有在忍耐什么,也没有在忍受痛苦。我反而强调自己被拯救了。
“你教会了我,即使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能相爱。我成为了重视通过爱情联系在一起的人。而现在,你和我是恋人关系,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时间。一起做家务,你给我做便当,一起享受购物,约会,做了很多事。我已经充分地向你撒娇了”
“……嗯”
优红着脸,温顺地点了点头。慢慢来就好,花时间就好。没有人一开始就能马上理解/理解。
而且,能不能理解也不是问题。
“正因为如此,我才能理解明明有血缘关系,却没有爱的现象。而我并不想让你,这个无法理解那种现象的你,哪怕只是尝到一点那种冰冷的感觉……那种仿佛独自一人待在世界上的,心寒的感觉”
“小………………莲………………………………”
优微微张开嘴,像梦呓一样喃喃自语。
她只是,像发不出声音一样。
她只是,注视着我,说不出话来。
“………优。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光是这样,我就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救赎”
“………………………………”
优眨了眨她那长长的睫毛,用强烈的视线注视着我,而我也用同样的视线注视着她。就像用视线传达我的想法和思考一样。
“我从你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
看到一个人突然改变的时候,还有期待的爱得不到回报,甚至一直被背叛的那种感觉,说白了就是地狱。
正因为我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小野寺家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所以我才能说血缘关系和爱情无关。
即使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他人,也可以相爱。
因为我已经知道,爱不是虚幻的。
我从她那里,学到了人的温暖,以及其可贵之处。
“………”
“………”
我和优互相注视着。
“………………”
优虽然偶尔会眨眨眼,但视线没有从我的眼睛移开。
“………………”
“………………”
我们两人,就这样沉默地互相注视着,不知过了多久。
我好几次扭动身体,但优并没有移开视线,所以我也一直盯着她。
我试着把重心从右脚移到左脚,又试着轻轻交叉双臂。
即使我这样一直动来动去,优也没有动。
她一直和我四目相对。
她就像一块长满苔藓的岩石一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小莲”
“嗯?”
终于,这不可思议的沉默也迎来了结束。
她到底在想什么,才会一动不动的呢。
“莲………………小………………………莲………………”
“……怎么了?优”
呼,呼,她的身体深处颤抖着。
在说话的间隙,优夹杂着几次短促的呼吸。
从肌肉的运动中,可以察觉到她即将哭出来时的那种独特的紧张和动摇。
但是,优并没有流泪,也没有开始抽鼻子。
“莲……小………………………………”
“怎么了?”
优的呼吸急促到连看着她的我都感到不安,她面无表情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也平静地回答,等待她说出想说的话。
“………………………………………………………………喜欢”
“嗯,我也喜欢你,优”
我回答了她。
有爱,有回应,我觉得这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小莲,最喜欢你了”
“嗯,我也最喜欢你了,优”
——回想起来,小时候我并不喜欢打招呼。
即使是对自己的人生来说,恐怕今后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也要摆出一副好脸色,我意识到这不合理,觉得没有意义。
………………实际上,小时候身心都很容易疲劳,对一切都感到厌烦,这只是借口而已。
但是,现在呢?
“早上好”得到“早上好”的回应。
“我回来了”得到“欢迎回来”的回应。
“我开动了”得到“请慢用”的回应。
这些问候本身,或许对满足的人而言,是司空见惯,陈腐,甚至觉得碍事的东西。
但是,现在,我甚至觉得这些问候是神圣的。
……现在的我,回家时的“我回来了”不会白费。
我知道,不会白费。
“………………………………………………………………小莲,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优”
乍一看,这些对话毫无意义。
但是,这是拯救了某人的心,拯救了某人的生命,了不起的发明。
现在的我,知道这一点。
“小莲………………………………小莲………………………………”
“嗯,我在这里,优”
我们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小,小莲………………………”
优发出撒娇般的声音,眯起眼睛,用悲伤的表情双手捧着我的脸颊。
又要接吻了吗——但是,不能这样大意。
我随时准备着理性地回答。
“我,我…………!”
优一副忍不住的样子,呼……地在我的胸口吐出温热的气息。
“果然还是早点怀孕————”
“怀孕先等等”
秒答。
阻止怀孕的一句话。
我的反应也变快了,有点自豪。
“……盯”
“嗯”
但是,我不能这么悠闲地想,优正盯着我。
不,等一下,虽然我的确有点开玩笑……话说别读我的心啊?
还有,怀孕很糟糕是我的真心话。
“………………………………………………………果然,我从这周开始不喝药了。马上生小莲的孩子”
“不,拜托你吃避孕药”
我像往常一样,拜托她吃避孕药。
等待面无表情发情的优(精神上兴奋到最高潮的优)冷静下来。
……大概,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
话说,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她一直抱着我的胳膊。
夹在自己碗型的胸部的山谷(?)里。
真的很粘人。
她一边轻轻地挤压着夹在自己胸部之间的我的胳膊,一边用自己的腰,肩膀和脸颊摩擦着我的身体侧面。
然后,在这种粘人亲热的最中。
“………………说起来,小莲”
“嗯?”
优突然想起来一样,嘟囔着开口了。
“刚才,妈妈,说了什么……?”
“嗯……”
优的问法,对于应该在场的人来说,台词很不自然。
但是,她想问的是,清美阿姨在台词中混入的,类似暗号的信息。
是言外之意的,其真正的意思。
拥有敏锐感觉的优,果然注意到了这件事。
从她用那种方式传达来看,清美阿姨是尽可能不想让女儿问的内容,但既然优已经注意到了,那就没办法了。
“她说,对于我现在的家庭,她或许能帮上忙”
“………………”
清美阿姨作为优的母亲,有时会像刚才那样出现,然后来看看女儿的情况。
第一是为了确认女儿的身心健康状态。然后,第二是―――
……。
她……清美阿姨想对我说什么。她想让我做什么。用来判断这些的材料,已经足够了。
今天,她说了至今为止没有说过的话。
成为我家的孩子。
清美阿姨当然不是真的想说这句话,也不是真的想实现这句话才叫我出来的。
她想说的是,最终可能不得不这么做。
可能不得不这么做。
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她是在担心我的家庭状况。
这是提议,也是警告,同时也是忠告。
如果我无法解决的话,清美阿姨会出手。
虽然这应该是最终手段,但她暗示着,如果有什么万一,她可能会主动出手。
清美阿姨意外地很斯巴达呢。
不,也不到意外的程度。
在小野寺家,这种机会,优的父亲几乎不会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清美阿姨会出来。
然后,对我或者优,或者两者都会说教一番,然后离开。
……比如说,“请把女儿交给我!”,对于这么说的女婿,“我不会把女儿交给你!”,父亲会像这样挡在面前。
在小野寺家,夫妻的角色是相反的。
母亲会对女儿的男朋友说“你够格让我把女儿交给你吗?”,像是在试探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清美阿姨是否真的觉得现在的我配得上她,但是现状是,只要优不讨厌我,她就不会离开我。
虽然我觉得作为母亲应该很辛苦,但她没有强行把我们分开,是因为虽然担心,但没有警戒,也就是说她信任我,还是觉得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还是对女儿的态度感到无奈而放弃了,还是——
“………………她说了那种话啊。妈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只是,听到这些话的优,有些不服气地鼓起了脸颊。
鼓起脸颊的侧脸,看起来有些稚嫩,很可爱。
“明明自己也是奉子成婚”
“……诶,是吗?”
“嗯。我小时候,她不小心说漏嘴了,我还记得”
“原来如此”
虽然我早就知道她会隐瞒这些事,但听到熟人的父母的这种信息,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真是的,明明自己也是个无法克制对爱人感情的人,却总是对我很严格……”
“这不就说明阿姨她很辛苦吗?”
“……”
优一瞬间用悲伤的表情抬头看着我,然后又低下头,鼓起脸颊撅起嘴。
“就算要结合,我觉得还是不要给你造成负担比较好”
“莲……!♥”
“啊”
虽然这是出于对优的关心,考虑到将来而说的发言,但这么说来,优对这种发言也会发情,我开始诅咒自己的粗心大意。
“小,小莲……♥ 不行啦……♥ 说,说出那么让人高兴的话,子宫会痒痒的……!♥”
“对,对不起,对不起啦,优”
虽然优说着责备的话,但看起来非常高兴。
“优,来,冷静下来……………嗯唔”
“小莲♥♥♥ ………………啾♥♥♥”
不久,优和我不约而同地凝视着对方,嘴唇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