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共卫生间

追光灯将曹曳燕凝固笼罩其中。

舞台下的喧嚣与黑暗角落里酝酿的恶意……这一切都似是被安静隔绝在了外围。

她微微抬起眼帘,浓密卷翘的睫毛在强光下如同蝶翼轻颤,眸光平淡静好,投向虚无的前方,像是能穿透喧嚣人群,看见某个只疑存在于舞蹈意境中的圣洁之地。

随着清泉滴落山涧般的音乐前奏悄然流淌开来,她足尖轻盈点触舞台,那细微的动作如同直接踏在了台下众多看客的心尖上。

曼妙的身姿开始舞动,纯白的衣袂与浅蓝的披帛翩然翻飞,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回眸,纤腰扭动,丰臀轻摆,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律和诱人典雅。

台下原本因她登场而疯狂的躁动,竟奇迹般地被这极致的舞姿和空灵的音乐所慑服。

喧哗声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消失。

无数双眼睛被牢牢吸附在舞台上,屏息凝神,沉浸在由音乐和舞姿共同构筑成的、关于古城郊外春色的绝美画卷之中。

悠扬的乐声和那如踏青枝般的点点脚步声,仿佛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初春的微凉,讲述着少女初见世外美景的惊艳与向往。

就在这艺术与美成为全场焦点的时刻,舞台侧后方靠近宽大垃圾桶的阴影里,一场卑劣的阴谋正在发酵。

“我…我这是怎么了?”

才踉踉跄跄跟着王彪走出没几步的笪光,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步旋转、模糊,王彪的身影变成了许多个晃动的重影。

脚下如同踩在厚厚的棉花上,虚浮无力,整个眼前世界都好似在剧烈摇晃,让笪光几乎站立不稳。

有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从大脑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伴随上某种诡异的燥热从胃里升腾起来。

旁边并肩而行的王彪,敏锐地捕捉到笪光脚步的虚浮和身体的摇晃。

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心里即感意外,却又非常满意。

药效,开始了,比他自己预估中的还要快!

“不…不行了…真…真走不动了…”

笪光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喘息。感觉自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他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本能,挣扎着挪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绿色大垃圾桶旁,用尽力气将手中那个早已被下药的奶茶空杯扔了进去。

塑料杯撞击桶壁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做完这个动作,他肥胖的身躯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重重地靠在冰冷的桶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润。

“喂,胖子,你怎么了?” 王彪立刻凑上前,装作一脸惊讶和关切,声音却有难以掩盖的兴奋。

他伸出手,看似要扶住笪光,实则暗中用力,防止这废物滑倒。

“不…不知道啊…”

笪光艰难地摇头,眼神涣散,浓浓的困惑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他感觉思维变得迟钝,像生锈的齿轮,无法正常运转。

身体的不适和躁动越来越强烈,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心跳又异常的快。

勉强集中了下精神,他对王彪断断续续地商量道:“我…我能不能…晚点…再过去…你…你先告诉我…李猛的位置…等我身体…好一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似的,充满了痛苦和哀求。

“休息?休息个屁啊!” 王彪脸上的关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客气的蛮横和急迫。

他阴沉着脸,声音也拔高了不少,“磨磨蹭蹭的!浪费那个时间做什么!老猛等着呢!” 手上暗中加大力度,想把笪光直接从垃圾桶边拽开。

“可…可我现在…胸口…真的…特别难受…我…我快喘不上气了…”

笪光痛苦地捂住胸口,身体因为不适和恐惧而剧烈颤抖,试图挣脱王彪的钳制。

药力如同无数只蚂蚁在他血管里爬行,啃噬着他的理智和力气。

“操!别他妈废话了!老子带你走!” 王彪彻底失去了耐心,眼中凶光毕露。

彻底不再伪装下去,双手如同铁钳,死死抓住笪光肥腻粗大的上臂,用尽全身力气就要将这个摇摇欲坠的沉重身躯强行拖走。

他必须赶在药效完全发作,笪光彻底失控放飞自我之前,把这废物给弄到李猛面前汇合。

“喂!那边的!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一声洪亮如雷,充满威严的呵斥,如同利箭刺破了舞台附近相对安静的角落。

呵斥的人,正是现在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体育老师贺实。

贺实身材魁梧,目光如炬,刚好带了两个学生会干部在舞台外围巡视,王彪那突兀拔高的声音,以及拉扯明显的动静,立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贺实浓眉紧锁,目光锐利如灯扫视此刻正拉扯在一起的两人,尤其在状态明显不对的笪光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肥胖身躯的剧烈喘息、异常红润的脸色和逐步涣散的眼神,都昭示着情况异常。

王彪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浑身本能一僵,抓着笪光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大脑在惊恐中飞速运转半圈,他脸上当即就堆起了个极其勉强、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那,那个,老…老师,没…没什么,我…我在陪他去医务室的路上!他…他突然不舒服了!”

他一边说,一边更加用力地抓紧笪光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在帮助别人的合理性。

“陪他去医务室?”

岂料,贺实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是对这个解释充满怀疑。

他抬手指向体育馆内靠近入口的一个明显挂着医务室临时点指示牌的角落,不解质问道:“医务室不就在那边么,你带他往这边舞台底下挤什么挤?这边人多路杂,是能休息的地方吗?!”

说完后,目光便紧紧锁定王彪那闪烁的眼神和那只死死抓着笪光不放的手。

“这是因为,我…那个…”

就在王彪被贺实问得哑口无言,冷汗涔涔无意识直流下来,大脑一片空白苦想着如何圆谎的空档。

从之前就一直处于痛苦混沌状态的笪光,在听到医务室三个字和模糊看清贺实老师那威严的身影后。

立马整个人犹如是在溺水的黑暗中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一股求生的本能似被电流刺激到了昏沉的大脑。

“谢…谢谢老师!”

笪光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喊了出来。

同时,他罕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狠狠甩开钳制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王彪正全神贯注应付贺实,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笪光这拼尽全力的一甩挣脱了束缚。

身体不自觉踉跄了下,眼睁睁看着笪光像一头受惊野牛那样,不顾一切闷头扎进了前方那片挤得水泄不通的观众区域。

“笪……” 王彪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喊出声追上去拉回人。

“你给我站住!”

贺实这时一声断喝,不啻于惊雷炸响耳边,当场就给镇住了王彪。

魁梧的身躯像铁塔直接挡在了王彪面前,贺实目光如刀,带着审视和严厉,命令道:“正好!看你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样子!别瞎跑了!”

他指了指旁边堆积的备用矿泉水和一些散落的荧光棒,“那边人手不够,你!还有你们俩,去帮忙把物资整理好,搬到后台备用区去!动作快点!”

“什么,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

贺实根本没给王彪任何解释或追人的机会。

直接就误以为王彪是想逃避劳动。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普通学生不舒服自己去医务室很正常,而这个试图帮忙却带错路、还显得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抓来充当壮丁。

突发的状况,令王彪在茫然无措下,直接就被贺实的这股迫人气势给完全震慑住了。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竟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遥望笪光那臃肿的身影,在攒动的人头中几个晃动后,便彻底消失于自己视线里,如同泥牛入海。

这下完了。

王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笪光跑了!

而且还是带着已经被那瓶烈性催情迷药溜走。

药效已经开始发作,这废物如果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人员众多的混乱体育馆里,笪光究竟会跑去哪里啊?会做出什么?

计划彻底失控的恐惧和万一出事的后果,顷刻就攫住了王彪。

他感觉有股莫名寒意,这会从自己脚底直窜头顶!

当最后一个音符像消散的晨雾,从众人耳朵中悄然隐去时,曹曳燕以一个极其舒展、定格了所有力与美的姿态收束了整支《踏青枝》。

她微微仰首,高耸的双乳在急促的呼吸中起伏出能令人兽血沸腾的弧度,纤腰如柳,在纯白衣裙的勾勒下,形成一道令人屏息的绝美剪影。

汗水沿着她光洁额角滑落,几滴落到精致的锁骨上,在追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增添了几分真实惊心的魅惑。

短暂鸦雀无声,在仿佛由时间所凝固的寂静枷锁,被某种人为的啪嗒给彻底打破后——

“哗——!!!”

比开场时更加狂热、持久、以及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呐喊,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整个体育馆仿佛都在声浪中震颤!

口哨声、尖叫声、忘情的呼喊声汇聚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曹曳燕!曹曳燕!”

“太美了!女神!”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啊啊啊!我死了!”

不论是高一,还是其他年段的男生们俱全彻底疯狂,前排的甚至激动地跳上了椅子,挥舞着手臂,脸色涨红,眼神里赤裸裸的充满痴迷与狂热。

女生们也用力鼓掌,脸上写满了惊艳、羡慕的情绪。

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呐喊,如化作实质浪潮,一波波涌向舞台中央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知道,从舞蹈结束这一刻起,曹曳燕在青梧六中的传奇地位,将不再仅仅局限于高挑性感的标签,而是百分百又多加冕了倾世舞姿与绝代风华的王冠。

知名度,将在夜幕消失之后,如同火箭般蹿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为这所庞大校园里当之无愧和最耀眼的那颗星。

伴随追光灯熄灭,舞台灯光重新亮起。

曹曳燕微微喘息着,向台下鞠躬致意。

就在她转身走入后台时,某个挺拔的身影已经逆着人流,在无数道或惊诧或纳闷的目光注视下,快步来到了舞台边缘的台阶下跟随进去。

是桑林茂。

他显然早已等候这个此刻多时,很快就追上了她。

那一身青瓷色亚麻衬衫搭配深炭灰工装裤的休闲装扮,在后台略显杂乱的灯光下,依旧显得清爽利落,卓尔不群。

他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明朗笑容,眼神专注而热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刚刚征服了全场的女孩。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捧着一束花。

不是常见的演出祝贺花束,而是一大捧盛开得恰到好处的粉色玫瑰花。

花瓣娇嫩,颜色温柔,层层叠叠,如同少女的心事,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祝贺你,曳燕。” 桑林茂的声音清朗,带着真诚的喜悦和紧张。

他伸出手,将那束精心准备的粉色玫瑰递向曹曳燕,“晚上的演出,非常成功,甚至可以说是无与伦比。” 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与倾慕。

这束花,是他精心策划的意外惊喜。

为了瞒过好事者,他特意拜托了那个寸头室友帮忙。

室友颇费了一番心力,才将这束显眼的粉色玫瑰额外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大木箱里,偷偷带进体育馆,就放在他们几个脚边,确保了桑林茂能在演出结束的第一时间,如同变魔术般将它送到佳人面前。

两人的同寝室舍友们,仅比桑林茂晚到了两分钟,分别从前后方同步赶来,不过眨眼功夫,就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

“这,这是。”

女生们看到桑林茂手捧大束粉色玫瑰花,全都不由惊讶捂住小嘴,万万没想到下午的新生代表,居然会在此时出现在这后台处。

而男生们则相对反应淡定多了,毕竟,那个寸头舍友之前就有露出点口风。他们多多少少都明白桑林茂此刻的举动。

周围只就安静了一小会,随即便在女生和男生有意配合下,爆发出了阵阵强大的起哄声。

“哇哦——!”

“林茂,好样的!”

“曹同学!快收下啊!”

“在一起!在一起!”

桑林茂的几个室友,以及曹曳燕身边那几个的室友,此刻全像是被月老附体了一般,自发尖叫、怂恿起来俩人,脸上各个洋溢着兴奋和促狭的笑容。

他们用力鼓着掌,七嘴八舌地怂恿着:

“曹同学,快接受吧!这是人家桑同学拳拳一片心意呐!”

“对呀对呀,燕燕,赶紧收了这花吧!多漂亮啊!”

“阿茂,加油,我看好你!”

在这汹涌声浪中,曹曳燕的目光淡淡落在那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上。

她轻抬星眸,看向桑林茂。

心中并没有感到太意外——以桑林茂的性格,做出这样浪漫的举动并不稀奇;但也没有觉得太过欢喜,大概是从之前军训时,自己被迫成为焦点那会开始给养成所习惯了,现在的种种目光和礼物,已经无法太过轻易左右她。

只是,当她的视线从玫瑰游移到桑林茂那张脸时,胸口处那根心弦却居然不由自主地被拨动了。

眼前这个少年,一身得体装扮衬得他分外英气挺拔,脸上那肆意张扬着青春不羁的笑容,在后台的灯光下显得那么纯粹而耀眼。

桑林茂丰神俊朗,五官轮廓分明,深邃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澄海,此刻专注且热切地看着她。

尤其是他对自己笑起来时,露出的那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干净,美好到不可思议的光芒。

意气风发,朝气蓬勃——这两个词语本能就跃入到曹曳燕的脑海中。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那颗被无数目光注视却常常觉得疏离的心,被面前这个面容干净、眼神真挚、瞳孔深邃的男生,实实在在地触动到了。

有种陌生且带有微甜暖意的涟漪,在自己心湖深处悄然荡开。

在周围愈发响亮的起哄声中,在桑林茂那充满期待和忐忑紧张注视下,曹曳燕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牵引住,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她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似还带有桑林茂体温的玫瑰花茎。

然后,就这么自然而然接过了那束象征着温柔情愫的粉色玫瑰。

而就在她接过花的瞬间,一抹极其罕见,宛如初春樱花般清浅的绯红,却也跟随悄然爬到了曹曳燕如玉脸颊上。

那抹红晕虽然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灯光映照的错觉,可却是真实地存在过。

她微抿住那两瓣水润光泽的朱唇,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完美的弧度,这笑不露齿中,流露出某种少女独有的羞涩情态。

身为距离最近又最直观的当事人,桑林茂是完全看呆了。

他捧着花的手还悬停在半空没有收回,心脏就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攥住,然后又被猛地松开,开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疯狂并失控的速度,在自己胸腔里擂动。

咚咚咚!

声响大得好似仿佛就在耳边。

直接就令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周围起哄的人群,眼中只剩下曹曳燕接过花时那低眉垂眼的刹那温柔,以及脸颊上那抹可以惊艳余生的动人绯红。

她的美,在这一刻,不再是舞台上那种遥不可及与带有侵略的光芒,而是一种真实的、触手可及的、让他心醉神迷的向往。

“喂,喂,喂,桑同学!”

曹曳燕身边那个活泼的室友眼尖,立刻发现了桑林茂的失态,笑着打趣道,“赶紧回神啦!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粘在我们燕燕身上啦!”

“啊…我…我……”

桑林茂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蓦地闹了个大红脸。

迟钝的反应,相当搞笑,直接就手足无措起来,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窘迫地挠着自己后脑勺。

平时口齿伶俐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哈哈哈!”

“瞧他那傻样!”

“桑林茂你也有今天!”

无论是他室友,还是曹曳燕的室友,大家全都被桑林茂这难得一见,纯情大男孩般的囧态逗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

欢乐的气氛在后台这个小角落很是识趣配合弥漫开来。

可就在这其乐融融,充满青春粉红泡泡的氛围达到顶点时,曹曳燕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围在自己身边的室友们。

那抹因羞涩而生的绯红迅速褪去,清冷的星眸里浮现出显眼的疑惑。

“晓雯呢?”

她清泠的询问,直接便打断了大家后续的笑声,“她怎么不在这?”

周晓雯,那个这段军训时间里,最活泼、最会起哄的舍友,此刻却不见踪影。

愉悦的气氛一下就被人强行按住暂停键。

众人面面相觑。

“你问她啊……”

有个刚才笑得最欢的室友努力收住笑,认真回忆了一下,说道,“哦,想起来了!燕燕你跳完之后,我们还在下面疯狂鼓掌呢,她就跟我说,感觉有点累,想提前回宿舍去整理一下明天上学要用到的东西了,让我跟你说一声。我看她脸色好像是不太好,就没多问。”

“提前回宿舍了?”

曹曳燕柳叶般的细眉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周晓雯今晚的状态一直不太对劲,从迟到开始,到后来在后台那欲言又止,明显忧郁的眼神……现在又提前离场?

以她的性格,看完这么精彩的演出,正是最兴奋、最想八卦的时候,怎么会突然觉得累要回去整理东西?

疑虑如同细微的涟漪,在曹曳燕刚刚被玫瑰和悸动温暖的心湖里悄然扩散开来。

她低头看着怀中那束娇艳的粉色玫瑰,馥郁的香气萦绕鼻尖,但后台明亮的灯光下,桑林茂阳光的笑容和室友们的欢声笑语,似乎都无法完全驱散那因周晓雯缺席而投下的那抹微小却真实的阴影。

体育馆内的狂欢仍在继续,在她的节目结束之后,震耳的音乐和欢呼声,开始继续透过幕布传来到后台。

而此刻,在喧闹的舞台后方,短暂的欢愉之后,对友人的担忧,正悄然萦绕在曹曳燕的心头。

她抱着那束意义非凡的玫瑰,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现场喧嚣,隐隐投向了远处寂静的女生宿舍楼方向。

在远离后台的某处,一个堆满杂物的阴暗角落里,没有了舞台前方的喧嚣与灯光。

李猛、陶石松和王彪三人,此刻像三只斗败的公鸡,围在一起,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该死的,这废物能跑哪去!”

李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被愚弄到的恼火。

那张本就阴沉的脸不断变幻扭曲,他猛地转向刚狼狈逃回来的王彪,眼神像淬了毒的小刀,几乎要将他直接凌迟。

旁边的陶石松也倒吸了口凉气,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王彪。

王彪这会满头大汗,衣服上还蹭着灰,脸上带有惊魂未定的恐慌和办事不力的尴尬。

他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复说一遍,重点渲染了贺实如何蛮横无理以及怎么故意刁难,把自己当牲口使唤,接着,笪光那废物是如何狡猾、看准时机装病、趁乱逃跑等等。

“妈的!废物!”

李猛听完,气得一脚踹在旁边某个废弃的音响箱上,发出哐当巨响。

咬牙切齿之余,他额角青筋暴跳,“连个死胖子都看不住!还被那个傻大个给耍了?!”

王彪闻言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也确实怪他倒霉,本以为只是搬搬东西,谁知道贺实看王彪体格壮实,竟后面继续厚颜无耻地以维持秩序人手不足为由,强行拉着他跟着巡逻队绕场走了大半圈。

得亏他还有几分急智,谎称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趁机尿遁,否则,还不知道要被那个精力过剩的体育老师折腾到猴年马月去。

“啧!”

李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混蛋倒不是担心笪光会出什么事。

相反,他巴不得那废物因为药效发作在哪个角落里丑态百出,甚至自慰、乱打飞机,再在最后被人意外震惊发现身败名裂。

只是这种精心策划的阴谋,就如此脱离开了他的掌控,没能按照之前所规划剧本上演的失控感,让李猛分外不爽。

就像一出好戏,主角临场罢演不算。

还被迫让自己这个导演跟着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老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陶石松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计划彻底泡汤,还搭进去一瓶“好东西”,让他跟着也有点心慌起来。

“嗤!你问我怎么办?” 李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调转头来。

眼神阴鸷地瞪着陶石松,嘴角咧开冰冷且充满戾气的嘲笑,“凉拌!还能怎么办?难道现在咱们满体育馆去找那不知道滚到哪个犄角旮旯发情的肥猪?”

说话间,顿了顿,目光横扫那一脸沮丧的王彪,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刻薄道:“至于,彪子从家里拿出来的那瓶药钱……”他有意拉长了语调。

王彪立刻抬起头,眼中静静等待后续。

“唔,下周二,让笪光那肥猪,额外再交五百块精神损失费,给彪子报销补上。”

拍板的声音斩钉截铁,仿佛在宣布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猛直接就把损失转嫁到了笪光头上,还美其名曰是精神损失费。

“哇!老猛!还是你够哥们!仗义!”

瞬间转忧为喜,王彪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竖起大拇指连连恭维,就好像已经看到那五百块已经到手了一样。

至于笪光能不能拿出这钱,或者会因此遭遇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少他妈来这套!”

李猛不耐烦地挥挥手,尽管还是有些不爽的情绪,可之前那股上头的暴怒,却似乎还是有被转移了一部分出去。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转对俩跟班吩咐道:“走了!一起去后街吃烧烤!操,白折腾一晚上,真他妈晦气!”

骂完,率先转身,带着心里那股戾气,就朝向体育馆侧门的方向大步走去,就像是要将所有的挫败感都发泄在食物和酒精上。

陶石松和王彪对视一眼,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几人精心策划的羞辱闹剧,最终却以这样一种虎头蛇尾、充满戾气的方式草草收场,只留下了个被药物侵蚀、不知去向的受害者,约莫还在黑暗的角落里可怜挣扎着。

后台另一端,靠近更衣室入口的地方,气氛则截然不同。

虽然晚会尚未完全结束,但曹曳燕的节目无疑是今晚的最高潮。

此刻,围绕着曹曳燕和桑林茂,两拨人——桑林茂的室友和曹曳燕的室友们,正进行着一场小小的拉锯战。

“哎哟,燕燕!现在才九点多,时间还早得很嘛!”

曹曳燕的某个室友不死心地挽着她的胳膊,撒娇般地摇晃着,“反正回去宿舍也没什么事可做,熄灯和门禁还早呢!一起去后街吃个宵夜吧?我知道新开了一家超好吃的烤串!庆祝你演出大成功,也庆祝……”

她促狭地瞥了眼桑林茂和他手里的空花束包装,“庆祝某些人的小心思得逞嘛!”

几个女生都跟着笑起来,眼神暧昧地在曹曳燕和桑林茂之间扫视。

“是啊是啊!曹同学,都一起去吧!”

桑林茂的寸头舍友也赶紧帮腔,试图促成这次联谊,“大家认识一下,热闹热闹!”

然而,面对两边室友们的热情邀约,曹曳燕依旧还是如之前那般摇头,态度温和却异常坚定,“真的不行。”

她的声音清澈平静,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理性,“虽然学校晚上没有明令禁止我们出去,但校门管理还是有的。而且,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今晚应该养足精神。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轻柔目光扫过众人,她抱着粉色玫瑰的手臂微微收紧,那束花的存在,似乎也无声地强调了她此刻更想独处的心境。

现场周围好不容易给撩拨调节起来的气氛,宛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几个还想再劝的女生,在张了张嘴,看到曹曳燕那婉约平静却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咳,各位,既然曳燕都这么说了。” 桑林茂适时地开口破僵,语气里带着理解和维护的意味。

他笑着看向自己的室友和曹曳燕的室友们,“那大家伙晚上就先散了吧,各回各的寝室。反正以后周末有的是机会相聚,不急于这一时。来日方长嘛!”

既巧妙地化解了现场尴尬氛围,也是给了大家一个台阶可以下。

“好吧……” 桑林茂的室友们虽然都有些小失望,但同时也觉得他说得在理。

今晚能和曹曳燕寝室的女生们搭上线,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以后确实还有的是机会。

他们纷纷点头出声道:“那行吧,下次再找机会!”

“对对,下次再约!”

曹曳燕的几个室友见状,也只好作罢。

她们松开还挽着曹曳燕臂膀的手,脸上虽写满了遗憾,但还是笑着跟对方道别。

“曳燕。”

桑林茂又走近几步到曹曳燕面前,目光落在了她怀中的那束粉色玫瑰和出尘容颜上,声音放得更柔了许多,“那我跟他们一起先回去了。你……”

他似乎想要多说什么,但看到曹曳燕那双星眸,最终却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男女生的寝室不在同个方向,所以两拨人无法一起漫步回去。

若是特意绕圈,那被老师抓到,可就有苦头吃的了。

“嗯。”

曹曳燕点了点头,迎上他的目光对视。

桑林茂敏锐察觉到,自己所心仪的这女孩,现在这会又重新完全回到了,先前那种不温不火、仿佛永远不会有太大感情波动的状态,好似如月下的雪原,美丽却带着疏离的寒意。

他心中虽掠过些许失落,但面上仍保持住了积极阳光的笑容,在后退中朝她挥了挥手,随即就转身和自己已经提前一步离开的室友们汇合,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着体育馆出口走去,渐渐融入到了散场的人流当中。

目送完桑林茂那一群人离开,曹曳燕转向自己剩下的几个室友。

“我也要走了。”

她淡然开口,美眸扫过准备室的方向,“我去把舞衣和头饰换下来,需要的时间,可能会耽误得久一些。”

转而瞥看向了舍友们道:“另外还有点私事,等我处理完就会回宿舍。”

“私事?”

室友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私事,要不要我们陪你?”

“不用了。” 曹曳燕微微摇头,轻声婉拒道:“一点小事,很快就好。你们先回去吧。”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虽然有些担心和好奇,但曹曳燕向来有主见,性格也清冷独立,她们知道再多问也无用,没法改变对方决定。

“那…燕燕,既然是这样。”

另一个室友代表大家开口,语带真心关切,“你办完事,就早点回来哈。毕竟,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面行走,终归还是不怎么安全。”

“嗯,放心吧。”

曹曳燕在温笑间,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虽然那眼神深处依旧平静无波,“在学校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耐心看着室友们一步三回头走向出口,乃至于随大流消失在人群中,曹曳燕抱着那束粉玫瑰,又在原地静静站了好几十秒。

后台的灯光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晚会结束后开始稀疏的人声从前方隐约传来,更衬得曹曳燕此刻的安静有些格格不入。

她低头,看着怀中娇嫩的花瓣。

桑林茂的心意,她感受到了,那瞬间的悸动也是真实的。

但此刻,占据她心头的,却不是粉色玫瑰的芬芳或少年的情愫。

是周晓雯。

那个借口整理东西提前离场,脸色一直不对劲的室友。

是在杂物室门口欲言又止、眼神忧郁的周晓雯。

舍友今晚的异常,像一根细小的刺,牢牢扎在曹曳燕那看似平静的心湖里。

她需要去看看。不是回宿舍,而是……也许,去周晓雯可能去的地方看看?或者,只是确认一下对方是否真的回去了?

如此设想,曹曳燕深吸一气,将怀中的粉色玫瑰小心地放在旁边一个干净的器材箱上。

这束花很漂亮,可此刻带着它行动不便。

她转身,步履轻盈地向准备室前行,心里敲定先去更换好自己的衣饰装备,方便开展接下来要做的事。

砰!砰砰!

倏然,有几下沉闷而突兀的撞击声,好像重锤敲打在寂静的鼓面上,猛烈又莫名地撕裂了后台相对安静的空气。

“嗯?”

声音的来源,是连接舞台与后台准备室通道深处,某处位置偏僻、光线幽暗的公共卫生间。

那声音绝非寻常。

感觉像是有人在步履蹒跚,踉跄后退时,重重撞到里头的隔间门板上。

力量之大,能震得单薄的金属门板发出连续,令人心悸的咣咣巨响。

宛如是头失控的困兽在狭小的牢笼里,不停绝望地冲撞。

曹曳燕的脚步被吸引顿住。

皎洁的月光,这会儿,恰好透过通道尽头一扇狭小的气窗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了条惨白的光带,更衬得那卫生间入口如同吞噬光线的黑洞。

她精致的黛眉本能地蹙起,有种不祥预感拟化成冰冷藤蔓直接缠绕上了心头。

后台虽然人多,但这个角落向来冷清。

这异常的声响……是有人摔倒受伤?还是……

沉吟仅仅只花费了片刻,曹曳燕内心的责任感压过了疑虑。

她不能置之不理。

笃定下来想法后,她迅速抬起自己那双修长笔直的玉腿,毫不犹豫转变方向,朝着那发出不祥声响的幽暗卫生间入口走去。

纯白无暇的汉服裙摆随着曹曳燕步伐轻轻摇曳,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移动的月光,却又带了种要奔赴未知危险的决绝。

推开虚掩的卫生间门,一股混杂了消毒水、陈旧管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汗馊与腥膻气味扑面而来,让曹曳燕不适地微微屏息。

内部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高处一小扇气窗透进些许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洗手台和几间隔间门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压抑,唯有最里面那扇隔间的门,还在持续不断、带上某种病态频率地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像垂死者的心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格外瘆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曳燕的美丽双眸在昏暗中警惕地扫视,最终锁定了声音的源头。

她莲步轻移,动作轻盈却带着十二分的谨慎,如同踏足猛兽巢穴的猎人,一步步靠近那扇不断震颤的隔间门。

汉服柔软的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属于她的声音。

很快,她站定在那扇晃动的小门前。

撞击声近在咫尺,门板内侧似乎有沉重的物体在摩擦、顶撞。

曹曳燕不再犹豫,伸出纤纤玉手,果断地握住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用力向外一拉。

门开了一条缝隙。

而就在这一瞬间。

变故陡生!

一只滚烫、肥厚、布满粘腻汗水的大手,如同从黑暗中等待许久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它带着无法抗拒的蛮力,猛地从门缝里探出,精准无比地死死扣住了曹曳燕那只皓白水嫩的手腕。

“啊——!” 短促的娇呼被扼杀在喉咙里。

曹曳燕只觉身体被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一拽,重心偏移间。

她整个人便如同轻盈的羽毛,被那股蛮力粗暴地拖进了狭窄、黑暗、充满污秽气味的隔间之内。

砰——!!!

那扇隔间门被一股更恐怖的力量猛地关上。

撞击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响亮,仿佛整个隔间都为之在震动。

紧接着,一个沉重无比、散发着惊人热量和汗臭的躯体,如同崩塌的山峦,带着压倒性力量,重重并死死地压在了门板内侧,将唯一的出口彻底堵死。

隔间内躁动暂停下来,不过一个呼吸功夫,就陷入到了彻底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压迫。

“嗬…嗬嗬…!”

粗重、痛苦、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伴随着野兽般的荷荷怪叫声,率先打破了此刻微妙宁静,在曹曳燕耳边炸响。

那滚烫且又有浓重腥臭味的鼻息喷在她的颈侧和脸颊上,让曹曳燕胃里本能一阵翻江倒海。

这压在门上、同时紧紧箍住她身体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猛他们遍寻不见的笪光。

此刻的他,已经几近要被那烈性的药物所完全吞噬。

双眼赤红如血,布满了狰狞可怖的血丝,几乎看不到眼白,瞳孔涣散失焦,只剩下最原始的、被欲望烧灼的痛苦和疯狂。

他的脸上与脖子青筋暴起,如同蠕动的蚯蚓,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浸透了那条油腻的便装布裤,也沾染到曹曳燕纯白的汉服上。

更让曹曳燕难以置信的是——

笪光那只肮脏肥厚的左手,居然敢死死地、用尽全力捂住她的口鼻。

粗糙的掌心和指缝间浓烈的汗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气息,几乎让曹曳燕窒息。

没想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臂如同铁箍,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肥胖滚烫的躯体与冰冷的门板之间。

然而,就在这如同强奸犯施暴般的恐怖压制中,笪光那嘶哑、混乱、内中还有无尽恐惧和哀求的声音,却又断断续续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如同濒死的忏悔,对准她后背说道:

“对…对…对不起!…求…求你…别…别出声…别叫…!我…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控制不住…我也不想这样!”

说出的话语如同最卑微的囚徒般苦苦哀求。

巨大的恐惧和被药物焚烧的痛苦正不停撕裂笪光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比清楚。

一旦女生发出声音,被人发现在此刻发现他的丑态,那自己人生可以说是彻底完蛋了。

等待笪光的绝对将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唔…唔!”

曹曳燕被捂住口鼻,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略微痛苦而愤怒的呜咽。

她在最初的极致惊恐和窒息感中,强迫自己冷静。

拼命扭动自己娇躯头颅,试图挣脱那只肮脏的手,清冷的目光在狭小的空间内急速往后游移,试图斜斜寻找到一线生机。

可就在这挣扎中,她后移游动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与笪光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痛苦、恐惧和疯狂欲望的眼睛意外交汇到。

时间犹如发条出了故障,被强行顿住。

紧接着,曹曳燕的目光,极为不受控制,稍稍轻移偏头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向下移动些许。

月光透过卫生间里高处的气窗,吝啬地洒下几缕微光。

就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她看到了。

看到了那根。

那根从笪光褪到膝盖以下的便装布裤中,完全暴露在外,无比丑陋且肮脏的男性器官!

一根尺寸惊人、足足有二十一二公分长的粗壮肉棒。

通体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赤红色。

尤其是那颗硕大无比的龟头,肿胀得发紫发亮,如同怪异的蘑菇,狰狞猩红中,又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粘腻的液体,正死死且充满侵略性地抵在她穿着薄薄汉服布料的大腿外侧。

那触感清晰得如同烙印,直直发烫直击到她灵魂深处。

轰——!!!

某股前所未有,足以焚毁曹曳燕理智的羞愤与震怒,迅猛如火山岩浆般,从纤美脚底直冲头顶。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凝固住,随即又疯狂地沸腾燃烧。

从小到大,她早早就习惯了被注视、被议论,甚至被意淫,但那都是隔着距离与虚幻。

可此刻呢。

这份肮脏、丑陋、赤裸裸的、带着滚烫触感的侵犯。

就如此真实、蛮横、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紧贴着她的身体!

这简直是对她冰清玉洁的身体,和那整个美好存在,做最彻底的亵渎和恶毒的玷污。

“我…我…现在,慢…慢松开手…”

笪光似乎感受到了怀中这具娇躯瞬间爆发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和剧烈颤抖,那仅剩不多残存的理智,驱使他带着泣音,恳切哀求女生,“求…求…求你…别出声…好…好吗?…我…我保证…不…不伤害你…求求你…”

原本还一直在奋力挣扎、试图用膝盖顶撞对方薄弱处的曹曳燕,在听到这句裹带有极致恐惧的哀求话语时,身体猛地僵硬几分不动。

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如同寒星般璀璨,此刻却燃烧着焚天之怒的绝美星眸,冰冷地盯视着笪光那张被欲望和恐惧扭曲的肥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

隔间内,只剩下笪光粗重如牛的喘息和曹曳燕压抑到极致的轻颤呼吸声。

几秒钟的绝对死寂,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曹曳燕紧绷的身体,像是妥协了那般,开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停止了挣扎。

没有再试图攻击,也确实没有试图发出声音。

她只是用那双寒冰般的美眸,死死锁定住笪光充血的眼睛。

虽然没有出声表示同意,但这停止反抗的姿态,在笪光绝望的解读中,无异于默许。

“她,她,她这是答应了!?”

那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涌上笪光的心头。

就像是庆幸自己终于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笪光信守承诺把那只捂住曹曳燕口鼻,沾满汗水和恐惧的肥厚左手,极其小心地,一点点从她柔嫩的唇瓣上挪开……

而当那只肮脏的肥手终于完全离开她的口鼻时,曹曳燕立刻深深贪婪吸收起,那混杂有污浊和汗臭的空气。

在稍微平复了下心绪后,她没有尖叫,也确实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只是在勉强侧转过身后,她静静的,视线充满冰冷看向笪光,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在泥潭中挣扎的蛆虫。

死寂再次降临。狭小的空间里,让空气都被冻结成了冰。

借助那微弱光线,他这时才勉强看清,那被自己从外面拽拉过来的人,居然是曹曳燕!

笪光那颗狂跳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惊惧中等待着对方的审判,又或者是……不可能的奇迹。

两人之间,这种怪异氛围,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错觉。终是曹曳燕感觉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方才率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清冷纯粹,不啻于山巅冰雪初融的溪流,却带有某种能将对方灵魂都冻结的严厉与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笪光的心脏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问出的话语与她起舞时,那坠地重音非常相似。

犹如当的一声,带了千钧之力,凶狠敲击在笪光那此刻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上。

可以说,她从未如此动怒过。

即使是之前面对桑林茂精心准备的粉色玫瑰,她的心湖也未曾泛起如此剧烈的涟漪。

而此刻,曹曳燕内心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被这丑陋男生的猥琐行径,被他那根紧贴着自己的,象征了最原始丑陋欲望的赤红肉棒,给深深撼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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