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尾随校花

感官很快就清晰传来那人的声调,轻松不乏语气,可却怎么也掩不住骨子里的强势道:“曳燕,看在我这么有诚意、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份上。”

男生歪着脑袋,薄霜般的嘴角微微扬起,那双鹰隼般锐利眼眸里盛满了笑意,却又像淬了毒的蜜糖,令人脊背发凉。

“你就答应做我女朋友呗。”

刻意矫揉表现出一副深情款款模样,“我保证,跟我在一起后,绝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曹曳燕闻言,只是静静站在那儿,米白色的连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像极了朵不染尘埃的玉兰。

目光微抬迎看向这人,没有丝毫闪躲,像是亘古不化的寒冰,宁静而致远,带来某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对淡漠。

“江岸声。” 她的声音清冷,字字悦耳沁人,如同冰珠落玉盘,“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轻吐出的每一个字好似都斩钉截铁般,“现在这个求学阶段,我完全没有想跟任何男生发展那种恋人关系的想法。”

躲在垃圾桶后偷听的笪光,尽管没法听到曹曳燕此时的真实心声,却倒也能明白感受到她那份冰冷坚定的拒绝。

这让他大为莫名的舒缓安心。

江岸声听到这话,脸上笑容肉眼可见僵硬,眸底阴鸷一闪而过,但随即就又被更深的执着巧妙掩盖好。

不由自主驱动身体向前微微倾斜,自带1米82的男性高度优势,让对方天然能有种俯视曹曳燕的压迫。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会没可能产生呢?”

他急切又带有蛊惑地劝说道:“感觉这东西,是需要培养的,就当是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嘛,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从迎新晚会那夜看到你跳舞开始就……”

“这家伙,也和那些人一样。”

从江岸声絮叨的话语里,印证了笪光从其他同学议论中拼凑出的信息。

曹曳燕的校花之名,从那晚的惊鸿一舞后,就在六中激起了更广泛的层层涟漪。

仪姿勾魂,身段窈窕,容颜惊心。

在被有心人继续拍下照片上传到校园网后,愈发掀起了轩然大波。

比起之前军训时候的艳名鹊起,热议到了什么程度呢?

即使像笪光这种人缘极差、游离于主流社交圈之外的学生,也在班级里,多多少少从其他同学兴奋的议论声中,知道了每天都有高年级的学长以各种理由,或借书、或问路、或借口社团邀请等诸如此类。

不断尝试接近高一(1)班,他们倒也没多龌龊淫念,心思很纯粹,就只为一睹芳容,验证照片上的佳人是否为照骗。

这会横拦在曹曳燕面前的江岸声,显然就是众多沦陷者中,最执着并带侵略性的一个。

他英俊、张扬,从穿着判断,家境似乎也不错。

然而,曹曳燕对此的回应,是完全不给他们任何幻想旖旎。

笪光知道某个传闻,据说每天她的课桌里都会莫名多出几封包装精美的情书。

除了女神刚开始那会,出于礼貌拆开过一封,之后所有的信件,就都被她全部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同寝室的周晓雯处理掉。

拒绝之意,无声且十分坚定。

因此,在面对江岸声这种继续死缠烂打又装傻听不懂拒绝的纠缠,曹曳燕秀气的眉尖,终是无奈蹙紧。

她是有心不想再浪费任何口舌,正思考着该如何干脆利落地摆脱这个麻烦。

就在这气氛紧绷,连笪光那颗小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刻——

一个带着明朗笑意,像能驱散走所有阴霾的声音,极其巧合地从街道的另一个方向响起道:“唷,曳燕,我说怎么在约好的地方等不到你呢!”

话刚落,桑林茂就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脸上有恰到好处的意外和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里被其他热心同学的搭讪给缠住了啊!”

他的出现,登时就打破了树下的僵局。

笪光睁大了自己的厚腻小眼,瞳孔微缩。

很出意外发现,桑林茂这会居然也是精心打扮过。

同样不是校服,简单换穿了一件质地优良与剪裁合体的浅蓝色衬衫。

他领口随意地解开了颗扣子,下身是熨帖的卡其色休闲裤。

这身装扮,清爽中又有点随性的帅气衬托,更关键的是,那浅蓝色与曹曳燕身上米白色的连衣裙,在色彩上形成了非常和谐与赏心悦目的搭配。

两人站在一块,一个挺拔阳光,一个清冷绝尘,身高差也恰到好处,同样的1米17,简直宛如齐齐从画报里走出的一对璧人,养眼得令人心折。

桑林茂极其自然地走到曹曳燕身侧。

并没有立刻看向江岸声,而是先对曹曳燕展露出一个带了无奈又包容的笑颜,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而曹曳燕在他出现的那刻,一直都有些逐渐紧绷的身体似是安心放松了不少。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在面对桑林茂时,却似乎融化了一点点显眼的棱角。

她没有反驳桑林茂关于约好的说辞,这本身就相当于是一种默认了。

“你、是、谁?!”

江岸声恶狠狠耵看桑林茂发问来历。

竭力挺直了身体,试图还想用身高优势压迫对方,声音里充满了被打扰好事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上下认真打量桑林茂许久,视线内充满了审视和轻蔑,显然是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

“你问我啊?”

桑林茂面对此人阴鸷质问,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嘴角勾起了抹饱含玩味和绝对自信的弧度。

随即,就在笪光惊愕目光和江岸声眨眼爆发的怒火中,看见他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

非常自然抬起,像蕴含了某种掌控错感,轻轻地搭放到曹曳燕裸露在外,那白皙光洁的肩头之上。

指尖传来的冰凉细腻触感,让桑林茂心中微动,但面上不动声色,手臂微微用力,以一种近乎亲昵的姿态,将曹曳燕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动作流畅得好似演练过千百遍。

他斜睨看向脸色铁青的江岸声,语气揶揄,充满了挑衅道:“你猜猜看呐?”

“你这混蛋,把手放哪里!”江岸声忍耐不住地怒吼不啻于平地惊雷。

目眦欲裂中,眼球内竟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看住桑林茂那只亵渎了校花肩膀的手。

化作实质的凛冽寒意几乎要变成冰锥,将桑林茂刺穿。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发抖,恍若下一秒就有可能要直接冲上去拼命。

“我的手?”桑林茂闻言嗤笑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反倒像是示威般,拇指无意识在曹曳燕光滑水嫩的肩头肌肤上,温柔摩挲了下。

抬起线条流畅的下巴,他眼神睥睨,带上公然的赤裸裸的挑衅和宣告,仿佛在说:

我就搂了,就碰了,你能奈我何?

六中的校花,我桑林茂想碰就碰!

“唔……”

这细微的触碰,如同电流般轻快窜过曹曳燕的脊背!

她娇躯难以抑制地轻颤了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这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被突然侵入身体安全距离的本能反应。

桑林茂指尖的温度和身上干净清爽的皂角气息,混合成一种强烈的特殊存在感,顷刻就包裹住了她。

认识这个男生三年,从初一到高一,两人并肩走过无数次,谈笑风生也好,分享心事也罢,可却从未有过如此直接的肢体接触。

肩头那一点被触碰到的皮肤,这会犹如是经过高温煮沸般,正在隐隐发烫。

有种混杂了些许莫名慌乱的东西,它坠入到曹曳燕心湖深处,悄然荡开涟漪。没有立刻挣脱。

而她这短暂中没有反抗的失神,却像是盆温度极低的冰水,狠狠浇灌在了江岸声此刻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已经有几十秒过去了,她居然还任由桑林茂的手搭在那里!

没有呵斥,没有躲闪!

这个认知比桑林茂的挑衅,更让人难以接受,它就像是一把钝刀在切割他的高傲自尊。

脸色这会黑沉得能滴出水来,江岸声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下,想命令叫唤出来躲在附近的保镖动手冲动,从牙缝里挤出森冷的质问道:“小子,最后问你一次,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迫切需要知道,这个胆敢染指自己看中猎物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嗤,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桑林茂无视江岸声难看的神情,朗声回答,姿态潇洒,带着坦荡的骄傲介绍,“桑林茂!”

“桑林茂?”

闻言,江岸声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在他脑中快速一闪而过。

“这小子居然是穹翼科技那人的弟弟。” 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一刻,江岸声所有的愤怒和暴戾,突然就被某股窒息后怕所取代。

因为,他父亲的公司最近正千方百计地想搭上穹翼科技这条大船,谋求一个合作机会。

若由于自己一时冲动,在这地方为了争风吃醋,而派手下打伤或打残桑振翼的亲弟弟……

江岸声能够特别后怕想象到,自己父亲那张暴怒的脸和家里公司彻底泡汤完蛋的商业计划。

冷汗瞬间就细密浸湿了他的后背。

“该死!”江岸声在心底暗骂一声,巨大的憋屈感几乎让他差点当场昏厥。

沉默锁看桑林茂那只依旧搭在曹曳燕肩头的手良久,之后,他又看了看曹曳燕那面上保持的清冷默许姿态。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识时务的理智,最终是压制住了他此刻愈发膨胀的怒火。

“算了……这次先忍让过去再说……” 无奈咬牙,暗暗在心里对自己反复强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为了一个女人,哪怕是再美,就这样得罪桑家,那代价太大了!

像江岸声这种阶层,权衡利弊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没多久,脸上那股狰狞和怒火,就如同潮水般快速消褪,随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难看,强压下去的平静。

他裹挟浓浓不甘和深深怨毒,认真看了眼桑林茂和曹曳燕后,当即就猛然转身,一言不发地急促大步离开此地。

背影充满了狼狈和压抑,整个人很快消失在了另外一边街角处。

“咦,这就走了?”

桑林茂愕然看向江岸声莫名决然离去的背影,倒是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本以为至少还要多费一番口舌之争,甚至也有了再动手的准备。

可没想到,对方仅仅听完他的名字后,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地认怂退场。

“看来有时大哥的名头,还是挺好用嘛。”他心中哂笑,对这种狐假虎威的效果倒也不排斥。

在危机解除后,桑林茂正要低头对曹曳燕说些什么时,却忽然感觉掌下一空。

原来是曹曳燕在他注意力转移的空隙,已经变成一条滑溜的小鱼,不动声色又极其巧妙地微微侧身,脚步连续轻移挪动,让自己从他的臂弯和手掌笼罩下脱离开来了。

那白皙的肩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眨眼便失去了那股粘人的温度。

尽管刚才那短暂的接触,并未引起她强烈的排斥,甚至心底深处还残留丝丝陌生的悸动。

可这多年养成的独立习惯和疏离感早已刻入到曹曳燕的骨髓中。

她不喜欢这种被宣告主权式的肢体接触,哪怕对象是相识已久的桑林茂。

这种近乎身体本能的闪避,可以算是她为自己划下的异性安全交往界限。

“嗯?”

不明所以的桑林茂,表情有些古怪地看向已经退开自己半步范围的曹曳燕。

在对上她那双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眸,虽没有发现厌恶,却同样也没有他所期待的温柔娇羞。

唯有一片熟悉到早已习惯的清冷。

有那么点尴尬和失落从桑林茂心头掠过,让对方讪讪放下手,掩饰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正当他要开口解释缓和现场这气氛之际——

嗡——嗡——嗡——

有阵突兀而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像是刺耳警报声,不停急促打破了两人之间这微妙的怪异暧昧。

声音是从桑林茂的裤袋里传出。

曹曳燕和不远处那躲在垃圾桶后面,心脏差点就跳出喉咙的笪光。

两人这时的视线,全都不由自主被这振动声所音吸引住,齐刷刷聚焦在了桑林茂身上。

就看后者皱了皱眉,掏出手机。

屏幕的亮光晃明了他英俊的侧脸,在当看清那上闪烁的大哥两个字时,桑林茂眉头却意外锁得更紧。

心里很清楚,桑振翼平时日理万机,极少会在这个时间点主动给他打电话。

“喂,哥?”接通电话后,桑林茂语带询问的同时,本能下意识地转过身,径直背对曹曳燕,走向旁边几步开外。

很显然,是这会的谈话内容不便让她听到。

“唔,既然曳燕这边都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我差不多应该…”

潜藏在垃圾桶那边的笪光,眼见江岸声纠缠曹曳燕的事情告一段落,心里正决定要悄悄撤退离开这里,岂料。

咣当!

早已在垃圾桶边缘探出半边的笪光,浑身僵硬,冷汗立时就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万万没想,自己那只该死的脚,居然会这么不小心给踩到旁边那散落成堆的铝制易拉罐。

“完了,要被发现了!” 这种要被人发现的恐惧认知,让笪光一下就无措到手脚极速冰凉乱颤。

像受到惊吓的鸵鸟,他试图将头赶紧缩回垃圾桶后藏匿,以期不被曹曳燕和桑林茂察觉到。

然而,事与愿违。

在相对安静的街角处,曹曳燕那敏锐的听觉早已经捕捉到了这声异响。

秀气的黛眉倏地蹙紧,那黑白分明,像浸在寒潭中的琉璃杏眸,机敏扫看向了声音的来源——那处在散发酸腐气味的垃圾桶角落。

因此,极不凑巧,笪光才刚小心翼翼地,缓慢下沉头颅到半途时——

他和她,四目就这么相对上了。

时间被迫静止不动。

笪光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在垃圾桶阴影边上,格外肮脏狼狈的肥腻丑脸,就这么毫无保留撞入到曹曳燕清澈的视野内。

在那双美好星眸里,飞快掠过惊讶、了然和奇异审视之光。

她的红唇微微张开,似乎下一秒就要叫出声来,让这一切——

“你……”

偏巧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那个,曳燕!”桑林茂带有歉意和急切的呐喊,倏然像是笪光的救命稻草般响彻曹曳燕玉耳边。

那即将出口的音节戛然而止。

她不得不先闭上微张的水润唇瓣,那抹复杂之色在眼底迅速沉淀、消失,快得恍若从未出现过。

将视线从垃圾桶的方向轻巧移开,重新转投向已经结束通话,正要快步走回来的桑林茂。

好似刚才自己那惊鸿一瞥的发现,从未有过。

“抱歉了。”桑林茂走到她面前停住,脸上略有无奈解释,“家里临时有点急事,大哥让我必须马上回去一趟。咱们约定好的那场电影……看来,只能改天了。”

话语里,充满了惋惜和不甘。

“哦,好。”

曹曳燕听到他这番话后,轻轻应了一声,臻首微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没有追问是因为什么事,她也没有表现出失望之情,就好像是很淡然接受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朋友临时变动。

桑林茂看到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那点因计划被打断的烦躁和未能更进一步的小失落更甚。

胸膛在起伏间叹了口气,语气重新调整好道:“那我们下次再找个好时机,一起去看。我保证那时候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了,曳燕。”

闻言,曹曳燕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眼神深邃,让人有些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没有再多说什么,桑林茂不再等待回答,也心知她那秉性,转身就大步流星地朝向了与江岸声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去,身影很快就也消失在了街角。

喧闹的街角,不过须臾功夫,就剩下曹曳燕一人独立。

微风拂动她的裙摆和发丝,残阳在身上不安分跳跃。

像是不经意般,缓慢婉婉转过头。

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精准投看向了那几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桶。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可却像利箭清晰穿透空气,直刺躲在那头的笪光耳膜道:“你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唔…啊?

垃圾桶后,大脑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极度的惊恐和羞耻中艰难转动。

笪光透过垃圾桶的缝隙,远远瞥见曹曳燕那双好看却愈发冷厉的杏眸时,那道质问的声音才像是匆匆到来的电流,一下就击穿了神经。

猛地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站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从肮脏的垃圾桶后,磕磕碰碰钻出来。

那副身躯因为慌张而变得分外笨拙狼狈。

顾不上拍打被沾染到灰尘和污渍的衣服,笪光就像是只被凶狠猎人发现的肥胖猎物,脚步踉跄小跑,在距离曹曳燕七八步远的地方堪堪尴尬刹住。

没敢轻易抬眼对视人家,他低下头把视线牢牢地钉在了自己那双沾满污垢,鞋带松散的大码运动鞋上。

曹曳燕见此,柳眉蹙紧,看到笪光这副熟悉的动作,与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窝囊姿态,一股没来由的烦闷和厌恶涌上心头。

这与那晚在阴暗公共卫生间里,那个将自己粗暴拽入隔间,红眼在她面前做出不堪行为的混蛋家伙,形成了何等讽刺的反差。

真是判若两人。

“你不能把头抬起来么?”

她的声音要比之刚才更冷了几分,有命令式的压迫。

“嗯?”

笪光闻言浑身一颤,下意识就像提线木偶那样听从。

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自己那颗沉重的头颅。

然而,目光却仍是不敢直视曹曳燕那张足以令他窒息的绝美容颜,视线如同被热水点烫到一般迅速下移。

最终,它惶恐并贪婪地落在了校花裸露在外,线条优美的白皙肩头。

那肩头不久前还被桑林茂的手掌覆盖,此刻在阳光下泛起细腻如玉的光泽,像块无瑕璞玉,对笪光而言,既是诱惑,又是无形的鞭挞。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曹曳燕没有给他任何多余喘息的机会,单刀直入,语气冷得能和西伯利亚的寒风相提,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冰刃,“是在放学后,特意趁没人的空档,尾随跟踪我吗?”

刻意加重强调了尾随跟踪四个字,她目光此时锐利如刀,似要剖开他那层令人厌恶的伪装。

“没…没有,我没有,曹同学!”

笪光被女神这直白的指控吓得魂飞魄散。

猛地恐惧抬起头时,这一次,那双慌乱的眼神终于与曹曳燕星眸短暂交汇。

看见曹曳燕那目光中的寒意,不由为之哆嗦发颤。

再也顾不上冒犯与否,急切地挥舞摇摆双手。

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变得尖利破音,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发誓,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对,就是这条路!我…我家就在前面老城区!真的只是偶然…偶然碰到你们在这的!”

生怕她觉得自己在撒谎,还不忘用手指着通往老城区的方向。

那张肥胖的脸因情绪过分激动而开始逐步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

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无辜,眼神里充满了哀求之意。

……

曹曳燕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辩解,抿着薄薄的红唇,不发一语。

修长纤细的身姿在米白色连衣裙的包裹下,曲线玲珑,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裙摆下延伸出的双腿笔直匀称,整个人好似那一株在高山微风中摇曳的清冷雪莲。

她用那双深不见底的杏眸,冷冷审视眼前这个因恐惧而颤抖、因辩解而扭曲的肥胖身影许久。

就像是能真穿透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最肮脏的角落。

时间在沉默中无法继续流淌,这会的每一秒对笪光来说都如同酷刑。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小丑,在女神冰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良久,就在精神头几乎要被这沉默的审判给彻底压垮时,曹曳燕终于是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仿佛笪光仅是路边一堆不值得关注的垃圾。

她姿态优雅地自然从笪光旁边越过而去。

女式凉鞋踩在水泥地上,虽是无声,但却极有规律起踏。

目不斜视,曹曳燕脚下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或迟疑,径直朝向了与笪光家方向相同的道路走去,背影决绝而疏离,很快便拉开了距离。

“她…她…曳燕她,这算是…相信我的解释了吗?”

嘴里喃喃着,笪光目光怔怔追随上那道渐行渐远的曼妙绝伦倩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杂了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某种更深的空虚。

刚才那冰冷的审核质疑和此刻的默然冷漠,比任何直接责骂都更让他感到卑微无措。

而就在曹曳燕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下一个路口拐角时。

笪光心中那股被压抑许久的阴暗欲望,突然却是莫名冲破了内心深处的理智枷锁。

有个非常淫邪的念头,犹如毒蛇般时时缠绕向他此刻的心脏,不断怂恿道:“跟上去,快远远地跟上去,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它像燎原之火,眨眼就吞噬干净了笪光所有的羞耻和恐惧,并不断呐喊反问自己道。

凭什么桑林茂可以碰她?

凭什么江岸声可以纠缠她?

凭什么自己永远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连靠近都会觉得是一种肮脏亵渎呢?!

某种扭曲且疯狂滋长了想要报复和强烈占有的冲动支配了他!

笪光像着了魔一般,忽然就下定了决心,果断迈开出脚步,既不再掩饰,也不再躲藏。

反而是保持了段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开始不紧不慢跟随,他视线紧紧地滚动喉结盯视前方那个摇曳生姿的靓影。

阳光大方勾勒出曹曳燕完美的靓丽背影曲线。

纤细如天鹅般的颈项,线条流畅优美的肩背,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以及腰肢之下,那伴随步伐自然摆动、被柔软布料紧致包裹住的臀部。

轮廓是那么浑圆挺翘,堪比晚熟水蜜桃般饱满诱人。

每一步的摇曳,都带了种惊心动魄的韵律,像致命毒药,疯狂刺激着笪光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一股滚烫的热流极快从他小腹窜起,直冲头顶。

笪光只觉得口干舌燥,呼吸变得有些无比粗重。

胯下那沉睡中代表原始欲望的器官,在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扭曲心理的催化下,它竟不受控制地有意苏醒过来。

因此,自己裤裆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撑起来了一个颇具羞耻而狰狞的帐篷。

嘶…

怎么会挑选在这时候起反应了,笪光在心里暗暗叫苦,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样不行啊。

已是黄昏的街道,虽然行客渐稀,但也并非完全空无一人。

远处有模糊的交谈声传来,更近点的侧面,还有个提着购物袋的老太太正慢悠悠踱步,对方视线随时可能扫过自己这个跟踪的角落。

如果被她,或者任意某个路人,捕捉到他此刻,这么下流猥琐的姿态——可以肯定,那充满鄙夷的喝止声,绝对会在笪光耳边响起。

当尖锐的斥责跟警笛一样划破空气传播出去时,它必然也会惊动到前方尚还浑然不觉的曹曳燕。

届时,女神只需疑惑地回头一望,那笪光所努力维持的跟踪便会顷刻全部暴露光,彻底失败掉。

连带渴望窥探的秘密,和那扇通往曹曳燕私密世界的窄门,都将会在他眼前砰地一声永远关上。

这个念头带来的忧心顾虑,登时像盆兜头浇下的天山冰水,它成功暂时压过了笪光胯下那股燥热汹涌的欲望。

就见他在挺胸竭力平稳吸过气后,肺部因紧张而刺痛。

算计好和她之间的前后距离,笪光侧闪到路旁,借助某辆大型SUV的阴影作为掩护,动作僵硬而慌乱摆弄好自己的裤裆那顶帐篷。

手指隔着裤布,用力地将那根不受控制的肉棒往下压,并向侧面掰,试图将它强行驯服,塞回到那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胯中位置。

每一次快速按压都会有阵阵胀痛,时隐时现,可这不算什么。

笪光面对更多的,其实是心理上那份煎熬——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裸体小丑,举手投足间的每个动作都充满了滑稽。

到了最后,眼看自己的女神要彻底消失无踪,他索性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微跳,在心里疯狂嘶吼道:“下去,快给我软下去,废物,别再坏事了!”

算是调动起所有意念,想象那些最令他感到作呕的画面,以期浇灭掉这股邪火。

在几秒钟的激烈战斗后,裤裆前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凸起,终于被强行镇压了下去,尽管还有些鼓胀,却至少不再是那种给人一眼秒懂的丑陋形态。

笪光长长吁出一口气,后背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黏腻贴在自己皮肤上。迅速整理好胯下,让它尽量自然垂落遮盖住。

在确认外表恢复正常后——至少是让路人不会轻易侧目的程度。

他方才敢再次抬头,视线宛如雷达一样快速扫看向前方,生怕刚才那片刻的耽搁已经失去了目标。

还好。

曹曳燕仍在不远处漫步前行。

长长人行道上。

时时微侧过头,凝望两边,她似乎是在专注听着风声,又或者像是在欣赏这条已经非常熟悉的街边黄昏景致。

笪光见此,用力抹了把自己的脸,甩掉掌心之前冒出的冷汗,从那辆SUV的阴影中走出。

重新融入回两旁行道的树影与合适的建筑轮廓中。

他调整呼吸,这次脚步放得更轻,活像道无声无息的移动黑影,再度跟随上了曹曳燕。

“曳燕这背影,真赞呐。”

笪光情不自禁地喃喃开口碎语,无论什么时候去看,她这绝美背影,总是那么能吸引人魂魄。

当下痴迷感叹,他本能拿出手机来,在屏幕上滑动后,这就开始认真收集捕捉那处几步之遥的风景。

指尖轻点,咔嚓清脆的电子音在空气中蓦然乍响。

镜头贪婪瞄定那个倩影,从侧面、从斜后方、从稍远恰当的距离……

笪光就像化身成个技艺高超的猎人,在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中,用心追逐自己的猎物。

她停,他便隐入墙角阴影或路边某个建筑后;她走,他便保持着一段微妙的安全距离,如影随形。

城市的喧嚣渐渐被抛在了两人身后。

两人默契走过一个又一个风格不同的陈旧社区。

直到某些地方,连三轮车和小贩的叫卖声也渐渐稀疏。

笪光偶尔会瞥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但更多时候,注意力却是完全被前方那个不断变幻角度、却始终充满魔力的魅影所占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二十几分钟,也许更久。

当笪光又一次习惯性地按下快门,屏幕中的那道倩影却倏然静止不动了。

有些不明惊讶,抬眼去看时,他发现曹曳燕停在了一处从未见过的社区入口前。

紧接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强烈危机感,猛然攫住了笪光心间。

这悸动,甚至没来得及让他好好思考,身体就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利用一个矮身侧滑,精准快速藏匿到这块印有褪色房产广告的巨大招牌之后。

动作迅捷无声,如同受惊的壁虎融入墙壁。

广告牌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碰笪光的肩膀,这不由让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耳膜。

汗水顺沿他鬓角滑落,冰凉刺骨。

刚才差点就被曹曳燕倏然转身给发现了。

笪光甚至能清晰回忆起,自己躲避对方那一刻,所捕捉到的,她星眸里类似野兽察觉出威胁般的警惕光芒。

在庆幸之余,他干脆贴着那块广告牌,又等了好几分钟。

直到静得连风吹过新栽小树的沙沙声都能从耳边听见,笪光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查看情况,意外发现。

这小区入口处虽有简单的门禁,但此刻却无人值守;围墙尽管不算太高,却胜在几个监控摄像头,竟都有分布在入口和重要转角处。

只不过,那些角度覆盖极其有限罢了。

至于越过小区的大前方,则是一整片空旷荒凉的国道,两边仅有稀疏瘦弱的行道树新苗,视野一览无余。

原本在他视野内的曹曳燕凭空消失,就像水滴融入到沙地那般。

“唔,应该就是这里了,曳燕她家,原来便在这儿啊!”

笪光大致确定好后,难得开心地笑出声来,有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发现了宝藏般的狂喜。

一路跟随过来,掌握到的三个老旧社区距离,在他此刻的感知里,已经不再是障碍,反而变成了条专属于自己的,那通往隐晦欲望核心的隐秘通道。

幻想着自己的女神就站在那栋灰扑扑的楼里某个窗口后,褪下那身勾勒出完美曲线的衣物……

这念头像电流一样,不受控制地激窜笪光全身,让胯下又是一阵难堪的翘动。

导致他不得不再次赶紧弓好腰,表面装作系鞋带,实际是再次笨拙地整理好那顶恼人的帐篷。

随后,笪光这才直起身,快步走到小区入口。

好奇探头向内张望一会。

他发现,这里面居然要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

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丑陋的砖体;楼道狭窄阴暗,堆放着各种杂物;空气里弥漫了股潮湿的霉味和若有似无的饭菜气息。

几扇窗户敞开着昏黄的光亮,倒更像是双疲倦的眼睛。

没敢再深入下去,笪光扫视了好一会后,不由站在那里暗道:“就先跟到这里吧,万一我跑进去查找,被曳燕当面撞到,那会非常尴尬。”

决定下来后,他没有再犹豫半分,转身便要离开了这处社区。

然而,就在笪光才刚挪开视线,先前那片仔细打量过的那栋旧楼内。

在四楼某个堆满杂物的楼道窗户后,有一道靓丽视线,这会像是被铁杵磨得锋利无比的探针,正直勾勾地俯瞰下方。

曹曳燕站在窗边阴影里,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笪光在小区门口探头探脑、弓腰掩饰的动作,以及离开时那副飘飘然又莫名欣喜的姿态,全部尽收到了她眼底内。

脸上神情不明,曹曳燕既没有厌恶,或恐惧。

只有一种深沉到难以解读的怪异平静,就像那镜面明澈的湖水。

视线追随笪光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于拐角处阴影内。

在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后,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动作干脆利落,迈腿踩在布满灰尘的水泥楼梯上,发出轻巧而孤独的回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忽明忽暗,光线在曹曳燕那绝美白皙脸上闪动不断。

走到四楼自家门前,她熟练地从裙子的侧边口袋里摸出钥匙。

钥匙径自插入到锁孔内,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股熟悉且带有饭菜余温的家常气息,立时扑面而来,很快就驱散走了楼道里的种种阴冷霉味。

“爸。”

曹曳燕的声音在踏入门内的瞬间响起,语气放松,脸上难得绽开出一个在学校里,永远见不到的笑容。

是那么真实又那么温暖。

客厅内,一个身材敦实、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中年男人。

这会正拿着毛巾,用力擦拭自己脖颈和脸上灰脏的汗水,显然也才刚下班回来不久。

在听到女儿的声音时,他立刻转过头,布满风霜的脸上,一下便堆满了惊喜和慈爱,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燕燕放假回来啦!”父亲的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喜悦。

“嗯。”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买点你爱吃的菜,快进来快进来,外面热吧?爸给你倒杯凉白开。”

父亲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放下毛巾,就要往厨房走。

他身上尽管携有工厂里特有的机油和汗水的混合味道,可却能让曹曳燕感到无比安心。

她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个充满窥伺目光的丑陋世界。

“不用,爸,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家了,就回来看看你和妈的。”

曹曳燕换上拖鞋,声音柔和,在目光扫过父亲汗湿的鬓角,有些心疼询问,“今天活很累吗?”她走到桌边,拿起暖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自然流畅。

“没有,活不累,就是这天热,车间里闷得像个蒸笼。”父亲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随即就又关切地问起女儿,“燕燕,你在回来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背对父亲,在忽然听到这问话时,她握着杯子的手指,本能微微收紧了一下,指节有些泛白。

当即就在脑海中浮现出了,楼下那个笪光的肥胖身影。

“没有,挺顺利的。”她端起杯子,仰脖喝了口,水温适中,熨帖了有些干涩的喉咙。

再转过身面对父亲时,脸上早已恢复回刚进门时的那种轻松笑意,仿佛之前楼下的种种插曲从未发生。

“爸,明天做顿红烧肉给我吧,好久没吃到了。”

带了点羞涩的撒娇,这种语气在曹曳燕身上并不多见。

也就只有在自己父亲面前,她才会真正卸下掉那层清冷疏离的外壳。

父亲听到女儿这么说,脸上的层层皱纹都舒展开来,像被春风拂过的田野,朗声笑道:“哈哈,好,燕燕想吃,明天爸就给你做!”

洪亮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喜悦,好似乖女儿这个简单的请求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褒奖。

昏黄的灯光,似乎也被这份父女暖意所感染,在简陋却整洁的客厅里流淌得愈发柔和明亮。

他习惯性地搓了搓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像是已经在脑海里盘算着,明天自己该去哪个摊位,才能买到最新鲜的五花肉。

曹曳燕环顾了一下,现在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家,自从中学开始寄宿后,她每周回来的时间,变得很少。

家具还是那些旧家具,墙角放着父亲修理用的工具箱,空气里除了饭菜香,还隐约有股淡淡的机油味——这是父亲工作的烙印。

“妈妈呢?” 她轻声询问父亲,视线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上。

闻言,父亲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很是无奈道:“她呀,估计又在医院那边加班。最近好像有什么检查,忙得脚不沾地。”

“喔,这样啊。” 曹曳燕应了一声,语气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深处却有失落掠过。

母亲是市医院骨科的护士长,工作强度和责任心都极重,披星戴月是常态。

小时候她生病,也常常是父亲守在床边,母亲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

自己早已习惯,只不过上了中学后,每次有机会难得回来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母亲,心里总归像是缺了一小块东西。

身边的父亲,在敏锐察觉到了女儿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后,连忙用更轻快的声音说道:“等下我做好饭,给你妈单独留一份热在锅里,她回来就能吃。”

“嗯。”曹曳燕乖巧点头,听从安排。

父亲的手艺其实不算顶好,但胜在充满了家的味道。

等他烧好最后一道菜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

饭桌上,父女俩聊着家常。

父亲问起她在新学校的生活时,曹曳燕专挑了不少先前从舍友们曾在寝室说过的,那些轻松有趣小事讲给他听。

过后,她不忘反问父亲,关心他最近的工作,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父亲倒是一摆手表示没有,只是絮叨着厂里的点点琐事,哪个工友家添丁了,车间主任又闹了什么笑话,言语间都是普通人对生活的朴素感知。

“燕燕,快尝尝,爸最后炒的这盘,火候功夫应该比以前有进步。”

说话的间隙,父亲把一盘清爽可口的青菜往女儿面前推了推,期待着。

曹曳燕依言夹起一筷子的青菜送入口中,咀嚼中,有股温暖踏实的感觉从胃里升起。

在轻轻吞咽完后,她凝望向父亲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看到那双因为自己难得回来而格外明亮的眼睛,会心称赞,“爸,这青菜很好吃。”

“是么,那就好。”

这一刻,时光仿佛悄悄倒流,它似是也想让曹曳燕多停留片刻此间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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