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草莓大福

后来,顶着亲外公复杂的注视,陈肯尽量维持正常的走路姿势,声称自己是走在路上玩手机一不小心摔在消防栓上,消防栓杵的。

脸也是,跌地上,正好有块石头长成巴掌的样子,印上去的。

赵却回家和她妈说,脸上是和新同桌玩游戏,她惹新同桌生气了,新同桌怒而啃的。

陈肯咬的有点狠,脸上牙印的淤青一时下不去,赵却只得拿纱布把脸贴起来,和同学们说是走路上摔了一跤,脸着地,擦伤。

然而高中生还是太八卦了,不知道是美女新同桌没管住嘴,还是该死的假韩男没管住嘴,一撮人知道赵却被帅哥强行啃脸了。

再后来越传越离奇,演变成“京圈佛子被丧尸附体强啃清纯校花”。

“京圈佛子”有哪个字和陈肯搭边?

被踹成“罗圈腿”的“圈”吗?

“清纯校花”有哪个字和赵却搭边?

“笑话”陈肯的“笑”吗?

赵却想不通这厮为什么超级纯情地和她表白,被她阴阳了不是破防,而是发癫对她一顿乱啃。

陈肯也想不通赵却怎么上一秒还像个白里透红香香软软的草莓大福,下一秒就和斗鸡一样。

两人在互相不理解中,隔三差五地发消息斗嘴,说没营养的废话。

赵却觉得陈肯神经病越发严重了,但要说把陈肯拉黑、删除,又有些内疚,她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把人踹进了医院。

陈肯觉得只要赵却没把他删了,就算成功。

她怎么不骂别人专骂我呢?她骂我不也算心里有我吗?

陈肯心里也有考量。就像赵却说的,她还未成年呢,她还没高考呢,总之要以考生为重。

陈肯在京给赵却发消息。

赵却在宁看消息。

鬼:“图片”

鬼:“今天的月亮”

鬼:“和你踹我那天很像”

去卩:“你老陈家还有一根,不会断子绝孙”

就这么“相安无事”到了赵却高考完,办升学宴。

正好陈肯也在暑假期间,两家虽然分隔两地,但依然有人情往来。

陈肯和室友说,今天要来追人,特地让室友给自己选一身衣裳。

室友寻思片刻,说人年轻穿什么都好看,你这个年纪,主要突出一个青春无敌,随意些,效果就很好。

然后敷衍地抽出衣服裤子,丢给陈肯。

这身衬得人肩宽腰细腿长,发型实在是没什么好捯饬的,寸头,只能硬帅。

陈肯颇为满意,屁颠屁颠地从京城飞了回来。

陈肯一眼就看见了她。

赵却今天穿了条靛蓝色的旗袍,影影绰绰能看出漂亮的身姿,兼具学生气和女子的雅致。像只漂亮的斗鱼,游弋在人群中。

陈肯和赵却父母打完招呼,扫视宴会厅,赵却的同学只坐了一桌,全是漂亮姑娘,没见到一个男丁。他松了口气。

可会场上英俊的男的并不少,有资格进门的人,基本都把自己儿子带上了,个个儿打扮的倍儿帅气。

这群人拿出了十二分精气神,一看就是随时准备开屏。

没事的,赵却品味不至于那么差,喜欢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陈肯眼见着一个为老不尊的东西把一个年轻男的引荐给赵却,笑皱了一张老脸,把年轻男人的T恤袖子撩上去,拍了拍他坚实的肱二头肌。

陈肯想赵却肯定不会被这些庸脂俗粉迷惑——赵却欣然上手捏了捏,还认可地竖起了大拇指。

对年轻肉体赞赏也是人之常情。

陈肯在心里为赵却找借口。

她看见我就不会搭理其他人了。

陈肯双手插兜,非常刻意地从赵却旁边,擦肩,而过。

赵却理都没理他。

陈肯难以置信地回头,赵却抱臂,好整以暇,微微扭过脸斜睨他,陈肯发现她化了妆,眼皮子上一点珠光衬得眼睛水光潋滟,然后此人恶毒地说:有屁快放。

交钱左转。

陈肯低笑。

赵却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四周,小声警告:“这么多人,别你爹的发癫。”

陈肯往前一步,盯着她,意有所指,“上次人还少么?”

“我化了妆,毒死你。”赵却连退两步,准备扭头就跑。

和赵却客套的人并不知道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自觉插不进去,自行离开了。

有独属于两个人的话题,让陈肯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不再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一样不断膨胀。

陈肯嗅了嗅面前的空气,然后在赵却堪称要杀人的目光里,往前凑了一点点,又嗅了嗅,他说:“你喷牛奶味儿的香水?”

“……”赵却的表情一下复杂了起来,“我没踹你脑袋吧,怎么嗅觉还出问题了。小头影响大头了?我出钱,你去医院再查查脑子。”

还有点甜。

陈肯想,草莓大福。

赵却说完就立马跑路了。

来找赵却的赵然,看见陈肯深吸了一口气 ,表情变得茫然,微微张开嘴。

啊,赵然死去的记忆活了,这人好像是幼儿园欺负我的变态,又在做变态的事。

赵然急忙躲到他堂姐赵却身后。

赵然立马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如芒在背。他回头瞥了眼,那个变态站在一个微妙的距离,面无表情看着他,在和他对视后,皮笑肉不笑。

赵然因为爸妈在宁上过班,在赵却家住过一年,然后就因为爸妈返乡做生意,跟着转学了。

他对陈肯的印象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陈肯是作为被他堂姐一头撞飞的反派形象出现在他记忆里的,他当时躲在姐姐背后,揪着姐姐的衣服,感动极了。

他无意识地努力把自己缩在姐姐的背后,躲避此人的视线。

赵却跟人说话呢,转过头来阴阳怪气地说:“赵然你身上刺挠就去洗澡。”

赵然比赵却高,低眉顺眼地看了眼赵却,又转头看陈肯。

赵却跟着他看见了陈肯,表情立马跟吃了屎似的,和说话的人道了歉,拉着赵然就跑,跑到自己爹妈身边,人扎堆的地方。

“姐,他谁啊?”

赵却没头没脑地想起那个神经传闻,说:“京圈佛子。”

“他哪里佛子,他像要把我变成舍利子。”

“你就补的那颗牙会变成舍利子。”

“卧槽,他又跟过来了。你俩有过节?”

“像没有么?”

“……姐姐你攻击性好强。”

这能怪谁呢,全怪陈肯!!

赵却长舒一口气,说:“我的问题。”

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然后捏拳给自己打气,“然啊,我要是五分钟没回来,你拉着我妈去楼下走道找我,记住啊,只能带我妈,你准时一点,姐姐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

赵然眼睁睁看着他堂姐视死如归地走到那个穿着polo衫,大裤衩子的黑面阎罗面前,拍了拍人家的肩膀,那人一下朝着他昂起了头,趾高气昂跟在他姐身后走了。

说真的,怎么会有人穿着大裤衩子来这个正式的干饭场合。闹呢?

等电梯的时候,陈肯又闻到草莓大福的甜味,从赵却身上袅袅地飘出来。

以现在的情景说“你好香”跟性骚扰似的,陈肯憋住了,只是不断地深呼吸。

“你哮喘啊?”赵却以一种相当复杂的表情看他。

到了下一层的走廊,赵却习惯性地抱臂,歪头,以上位者的姿态,仰视陈肯,“说吧,要整什么么蛾子。我是把你,伤进医院了。你——”赵却一顿,难以置信地问:“你不会真不行了吧?”然后视线下移,落在了陈肯裤裆上。

灰色的大裤衩子。

显大。

看起来好好的。

陈肯没接话,“我一会儿吃饭要和你坐一桌。”

赵却挑眉。

“坐你旁边。”

赵却拧眉。

“起不来了。确实起不来了。”

赵却震惊。

“呵呵。”赵却假笑,“那天全市最好的男科专家说你没事。”还挺耐造的。

陈肯可不管:“我吃饭要坐你旁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加个位子么。

“我那桌全是女生,你不会不自在?我给你排在小然那桌。”

陈肯重申:“我要坐你旁边。”

“行行行。我欠你的。”赵却摆了摆手。

“你不欠我的。”

“啊?”

“你不欠我的。”

“那你别坐我旁边行不行?”

“不行。但是你不欠我的。”

今天的陈肯说话一直沉沉的,人绷得紧紧的,感觉随时能掏出什么东西把周围的一切都砸烂。

还很不好说话。

根本没有之前低眉顺眼的漂亮样子。

“你复读机?”赵却受不了了,恨恨地按电梯,祈祷电梯快来。早知道这么好打发都不用下楼了。

陈肯委婉地问:“你喷什么香水,很好闻,我也买一瓶。”

“没喷,哥,真没喷。”

陈肯深吸呼吸。

跟他爹的吸了一样啊。

赵却有点慌张,有些二世祖是会粘上毒,陈肯上警校不可能被腐蚀啊。

难不成真的起不来了,导致心理变态,出现幻觉了?

赵却真诚地给陈肯出主意,“没事的,你,就是男的除了前面,还可以用后面,据说比用前面还爽。就是老了兜不住屎。但是你想想,人生除了裤裆里那二两肉的事儿,其实还大有可为,是不是?比如你,你就要把青春奉献给人民,维护咱国家的安全和稳定。在这间隙里,略微,消遣一下,不至于因为老了兜不住屎,而被护工殴打的。”

陈肯冷笑。

赵却今天涂了粉粉的口红,描了唇线,特别好看,但那张好看的嘴老说“兜不住屎”。

赵却缩了下脖子,今天的陈肯好吓人。

电梯终于来了。

赵却率先走了进去。

陈肯问:“谁是小然?”

“刚刚站我旁边那个。”

“他是谁?为什么叫他小然?他没有全名么?”

“你今天发什么疯?我堂弟,你以前就欺负他,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至于吧?”

“哦。”

堂弟,三代内血亲。没事。

“哦什么哦?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对啊,我今天发什么疯呢?

陈肯抬头看着白的炫目的电梯灯问自己。

陈肯听见自己说:“他小时候说要娶你,他说他最喜欢你。”

“我小时候还说要和二郎神,小李飞刀结婚呢。”

“那不一样。”

陈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沉甸甸的分量。

明明是我最喜欢你。

电梯门开了。

那一瞬间,所有牵挂着赵却动向的男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里。

一直以来团成一团的线,突然崩直了。

陈肯终于明白了。

原来我是醋疯了。

赵却走出电梯,察觉陈肯没出电梯,皱着眉毛回头,不耐烦地翻白眼。

于是陈肯大跨一步跟上她,在众人的视线里,走到她身边。

爽得他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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