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1章

光线透过破烂的纱布照射进来,在塑料瓶与垃圾袋拼成的地面反射,照向乌黑的天花板,借由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反射在我的脸上。

这样啊,天亮了。

我试图将手从体液干涸后粘稠的下体移开,可刚滑过小腹时,敞开的洞穴就随着意识一起苏醒,刺激到子宫的疼痛压得我缩了起来,差点叫出了声。

“可恶…摸、摸太多了……”

我捂着自己的小腹,滚来滚去像条临死的鱼,才逐渐缓解了从胯间传递至整个腰腹与大腿的疼痛,那样刻骨铭心的感受,有生之年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我的名字是九条洀,九条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年幼时就被媒体与演艺圈大加赞赏、捧在手心,拥有整个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人绝世美颜的存在。

听起来很不错,梦幻的人生,刚落地就站在终点线上。

但一切都像是布满裂痕的单向玻璃,只有我被关在屋内——父亲因为杀人入狱,他杀的对象是母亲奸淫偷情的导演制作人,母亲在这之后因为媒体逼迫选择服毒自杀,而这一切,5岁后被双亲利用完价值就扔在乡下的我,或许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推开门,等在那里的是比山还高,比海还深的媒体。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排的长龙,像是围绕着腐烂尸体挥之不去的苍蝇。

家里仅剩下的唯一女仆耗费许多力气把我塞进车内时,围绕在身边的那群人像是饥饿的豺狼,她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用撞死人的气势才开出一条路。

之后,她带着车内的我一路颠簸的周转到了世界的另一端——一个偏僻的小镇,落后但清净的小镇。

经历了这一切,6岁生日时吹灭蜡烛时我许下的愿望,是“不再触碰社会的障壁”。至少,不要与媒体和网络产生联系。

“洀小姐——您没事吧——”

阿尔托莉娅的呼喊声隔着门传了过来,她就是我身边唯一的女仆。就算已经不在的父母给不了薪水也一直待在我身边,一直待到了乡下。

她来自欧美,金发碧眼,热爱传统的女仆装。

茶色带着花边的兜帽我很少见她摘下来过,绿色的眼珠镶着宝石一样,胸前的巨乳就算传统的女仆服也不得不单独设计突出的空间。

在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她,一旦我遭到了威胁会立马变一副模样。

被媒体围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把人推倒物品一样踩上去,一言不发的抱着我,开着车冲出人群时,不知压断了多少人的腿脚。

她是个好人,我喜欢也很依赖她,尽管我从来不让她收拾我的房间。

“没…没事……”

我勉强挤出来一点声音,把门锁拉上避免她破门而入,背靠着门坐在地板上,看着面前狼狈的屋子。

九条洀,那个在世界大出名的童星,顶级的两位名模所生下的唯一女儿,如今却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6岁之后我不再与人接触,基础设施也从未光顾,在家里依靠着虚拟的现实生活,唯一的知识是阿尔托莉娅打破好几个房门拎着我一对一教的。

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她在附近的一所学校担当教师,人力资源稀缺的这个小镇,她一个人可以教多门课程。

最近,她要将我推荐给那个学校。她铺了整整十多年的路,最终以资深教师的身份让我可以从高中一年级开始学习。

“咕唔…”

一想到这件事,肚子就隐隐作痛。

这一次已经没办法再逃避,阿尔托莉娅为了我奉献了十几年的人生,这几乎涵盖她所有年轻的日子…我无法忽视这一点,歉意针一样扎在心里。

躺在垃圾堆里回想着过去,年幼时的愿望随着时间逐渐减轻,我对这个社会多了许多宽容。

成堆的垃圾袋是我购物的证明,虽然大多数都交给了阿尔托莉娅。

习惯了孤独后,灯光变得刺眼,对阿尔托莉娅打扫的行为也变得烦躁,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家里蹲,跟人对话时和得了结巴一样,根本无法融入正常的生活。

必须要做些什么,我不想自己的人生成为阿尔托莉娅最大的遗憾。

昨天熬夜自慰的时候,心脏已经在微微作痛,我不得不作出选择,尽管这是一条对我来说艰难的道路……

“嘭!”

宅府的灯光照射进来,是阿尔托莉娅用斧子劈开的缝隙。木头碎屑撒落在我的银发上,被罩住的白色瞳孔凝聚着不解与恐惧。

紧接着,她不顾自身安危地打破松散的木头,熟练的把门锁拉开,我挡在门口的身子并不管用,强大的推力使我一头栽进了垃圾堆里。

“啊…洀小姐…请不要对垃圾堆产生兴趣……”阿尔托莉娅的语气夹杂着真心实意的担忧,她真的觉得我染上了那个令人听起来毛骨悚然的癖好,“还有,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哦。”

交代完事情的阿尔托莉娅拖着我的双臂,拎宠物一样把我拉了出来。两米高巨人一般的她,拎着一米七的我像在拎颓废肮脏的小猫。

阿尔托莉娅走出了房间,临走前,她在床上放着我需要穿的衣服。

正对面是破烂的全身镜,我的面貌在镜中被分成不同的模样,像是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被分裂成了不同的存在。

我拎起黑色的校服,带着阿尔托莉雅亲手绣的蔷薇花边,以及同样色系的百褶裙,只不过有着红色的裙摆。

我把脸贴了上去,是洗衣粉的清香,玫瑰花的气味,夹杂着阿尔托莉雅的体香,她一定在很早就制作好了这些衣服,且一直携带在身旁。

“洗澡准备好了哦——”

阿尔托莉娅的声音撑着浴池特有的气味传了过来,我脱下脏乱差的睡衣,随意的扔到一旁的垃圾堆,赤身裸体地朝着她准备好的浴池走去。

“多久没洗过澡了,洀小姐?”

阿尔托莉娅搓着我的头,激烈的水流把我的身子冲得弯下去,她整个人快要压到我的背上,胸口那两坨巨大的乳肉时不时触碰着我的脖颈。

“轻…轻一点。”实在是被水流冲得难受,在眼里也进了水后,我终于开始抱怨,“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啊!对不起,太久没帮助洀小姐入浴了……”阿尔托莉娅关小了水流,洗发水构成的泡沫在我的额头盘旋,云朵一样在我的眼前飘落,“上一次…还是强行的把脏兮兮的洀小姐强行拉进来洗浴呢。”

阿尔托莉娅的话让我想起9岁时发生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她最后一次帮助我洗浴。

当时她强行的打破我的房门,把睡个半死的我扛到肩膀,“扑通”一下扔进浴池。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我像是第一次碰到水的野猫,疯狂的舞着身子爬出去,明明是求生本能地往岸边游,却被阿尔托莉娅狠狠地按着脑袋冒着气泡的塞进了水里。

可能是当时的我实在是让阿尔托莉雅看不下去,在那之后我大哭了一场,几天都不愿意接近阿尔托莉娅。

不过在那之后我自己就会偷偷的洗澡,以免再次经历那样的事情。

“那个啊…”回忆起往事,我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看着泡沫凝聚在双腿,“忘了吧,那时的我还太小了。”

听到这番话的阿尔托莉娅停顿了一下,我回头看向她的眼神,碧绿的宝石里蕴藏着复杂的情绪,浴池的水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像留下了泪的痕迹。

“洀小姐的一切,我都不会忘的哦。”阿尔托莉娅注意到我的眼神,很快就露出和以往一样的笑容,继续搓着我的额头,揉着修长的银发,“永远不会忘的。”

她之后的眼神有些忧愁,我回过头,一言不发的让阿尔托莉娅擦拭着我的身体。前前后后,每一个部位,我的一切在她的眼前一览无余。

银发下盖着纯白色的瞳孔,像是雪地里走出来的精灵。翘起的鼻尖吐着热气,娇嫩的舌头时不时舔舐着湿润的红唇。

阿尔托莉娅的手指白蛇一样滑过我的皮肤,触摸着骨骼分明的肩膀,拉开修长纤细的手臂,滑过腋窝时轻轻地挠了挠,使我忍不住蜷缩身体笑了一笑。

肩膀的下方是山峰一样翘起的双乳,她轻轻地捏了上去,洁白柔嫩的皮肤果冻一样内陷,像是将手指吃了进去。

继续朝下滑去,小巧的腰腹有着精致的马甲线,在双峰下河流一样蔓延,婀娜的细腰可能只有阿尔托莉娅一只大腿那么宽,但在我的身体比例却恰到好处的承接起了充满诱惑销魂的下半身——她的手指游过马甲线的河流,触摸向我最隐秘的洞穴。

花瓣紧闭着,她轻轻地用手指拨开,使我忍不住发出了娇羞的鸣叫。

她用清水缓慢的清洗着重要的部位,最终滑向形成倒三角诱人形状的大腿内侧,也让我加速膨胀的心跳缓缓地慢了下来。

她的双手从大腿内侧滑倒了我的臀部,从脖颈沿着后背一路向下游荡的脊柱线勾起身体最为明显的翘臀,蜜桃的形状缓缓抬起来,两个有些淫荡的洞口一览无余。

阿尔托莉娅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屁股,伴随着温热水流顺着穴口朝下滴去,映出后方洁白玉雕一样修长的双腿。

一米七的身高,我的双腿就占了一米一的高度。

阿尔托莉娅抚摸着我的腿部,洁白柔嫩的皮肤反射着浴室的灯光,清晰的气味萦绕着整个房间。

她细心的擦拭着双腿,俯下身一直包裹到了脚部,生怕伤到我柔软娇嫩的皮肤。

洗澡结束后,阿尔托莉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身影有些落寞,临走前的眼神里蕴藏着不舍,只是未能说出口。

我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穿着阿尔托莉娅套在身上的干净浴巾,看着垃圾成堆,一片昏暗的房间。

客厅柔和昏黄的灯光似乎照不进去,我站在门口,那里面从未变过,是我一直居住的地方。

今天与阿尔托莉娅相处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说过的话,在一起的时间,共同度过的日子,可能比过往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正因为这样,我将要踏进房间的脚步始终像是被绊着,手指抓着门框,要把腐朽的木头扣出洞来。

“她…”

浴场里,阿尔托莉娅的皮肤和以往一样,连她的气味也未曾变过,一切都和小时候的记忆重叠在一起,让我感觉到无比安心,像是回到了小时的乐园,或者嗅到了只存在于记忆中熟悉的气味。

但,与这些体态上的变化不同,她……

“她变老了。”

她的眼神变老了。

那里面装满了对我的不舍,因为我18岁了。

18岁意味着,离我不再需要她照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在浴池里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我听到了夹杂着恐惧,细微的颤音。

这一切被水流压了过去,违和感藏在了最深处。

直到我站在这个过去的房间,阿尔托莉娅离去的身影在我的脑内重现。房间的气味逐渐扑了过来,那是属于过去腐烂的气味。

阿尔托莉娅织成的校服清晰可见,在那个昏暗腐烂的房间里,它似乎沐浴着唯一的光芒。

我今晚还要继续睡在这里吗?

这样的疑问,开始止不住的在脑内翻腾。

干净的浴巾上有阿尔托莉娅的气味,水珠化作泪痕搭在她眼角的模样,此时此刻格外的鲜明。

我意识到,今夜无法一人入眠。

看向空中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灰尘肆无忌惮的飘荡,白色的瞳孔里像是下起了雪。

无法再犹豫,扎在心里情感的针在隐隐作痛。

我抓起光里的校服,浴巾差点绊倒了我的脚。

未干的水珠在身后洒落,我把衣服抱在胸脯,朝着阿尔托莉娅的房间奔去。

“咚!”

推开房门时,阿尔托莉娅正在换衣服,毛巾搭在她巨大的乳房,这是唯一的布料,裸着的她在我眼里一览无余。

金色长发肆意垂落在身体四周,巨大的乳房耷拉着,只有毛巾铺在上面,完美的身体曲线清晰可见。

腰腹精致,马甲线反射着月亮的微光,顺着优美的线条延伸出的丰腴双腿毫无赘肉,恰到好处的撑起巨大的身体。

她看到我后,稍稍的转过身子,毛巾挡在了胯间。

“哈啊——哈——”我喘着一路奔来的粗气,心脏跳得厉害,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不想再回到房间里了。”

我抬起头,与她对上了视线。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颇大的床,她曾经与我在这里共同度过了数个夜晚。

媒体的骚扰、社会上的恶语、评论家的剖解,眼泪滴在她胸脯的次数,可以汇聚成蜿蜒的河流。

客厅昏黄的灯光,从冗长的走廊缓慢的飘入她的房间。

光传播的速度肉眼并不可见,此时却看到温暖的河流涌入冰川一样,光芒鲜花绽放般蔓延在屋内。

我抓着门框,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抵达四十五度的极限,跌倒似的迈出脚步。一步、两步、松开门框,像被推着,朝她所在的方向跌去。

阿尔托莉娅沉默不语,站在原地的样子像在等待,直到我有些力竭的倒在她的胸口。

身体明明不觉得疲累,但趴在她的胸口,被熟悉的香气包裹,柔软得要陷进去的皮肤,这一切都深深的存放在记忆里,精神的疲惫潮水般涌来。

“谢谢你…洀小……”

在记忆里怀念封存的幸福,随着她温柔的声音摇篮曲一样传进大脑,像是精灵织成的木船,载着我驶向梦的彼岸。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柔软的棉被摩擦着我的身体,梦中留下的珍贵的感情仍在心里徘徊,直到温柔的身体将我包裹,阿尔托莉娅将手搭在我的额头,用腿顶了顶我的臀部,轻轻地将我摇醒。

睁开眼,截然不同的天花板,不同色系的吊灯被风吹得摇摇欲坠,阳光在水晶间折射,房间像是璀璨的洞窟。

青色绚丽的灯光照在床铺上,阿尔托莉娅的房间只有来自于天空纯粹的光芒。

我侧头望向她,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工作服装的阿尔托莉娅。

量身定制的黑色西服上衣,白色衬衫压着的胸部像是要跳出来。

同样色系的皮革包臀裙反射着光芒,大根部延伸到脚底的黑丝,以及红色发亮的高跟鞋,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她穿成这样。

“走吧,洀小姐。”阿尔托莉娅弯下身子,拿起叠的整齐的校服,轻轻的放到我的身边,“我送您去学校。”

我接过校服,打量着纯黑色的内衣,加上白色的衬衫与接近膝盖的黑色长筒袜。利落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很快的就穿到了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尺寸十分的合身,像是量身定制,我并不觉得有配合过阿尔托莉娅量我的尺寸,但与其因为这点觉得疑惑,我更因为她的形影不离而感到安心。

俯身望向床边,我找到了一双崭新的帆布鞋。

鞋身的布料摸起来丝绸般顺滑,侧边装饰着黑色的蔷薇状宝石,整个鞋子都是同样的色系,简洁却高贵,阿尔托莉娅喜欢这样的风格,这双鞋子一定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不吃早饭吗?”我坐在床边拉着鞋跟,脚很舒适的塞了进去,像踩在云朵做出来的布料,“阿尔托莉娅不饿吗?”

阿尔托莉娅推开房门,冗长的走廊,烛台上布满了蔷薇。尽头传来咖啡的香气,看来她在很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着装完毕,我捋了一下自己的银发,它随风舞动着,护理乳的香气飘荡在屋内。

这样美好的清晨,我曾以为只会在游戏里见到,与过去模糊的记忆产生共鸣。

可现在像是抓住了梦的形状,将面庞埋进情感的河流,在记忆的丝线中游荡。

随着深吸一口气的睁开眼,吐出过去浑浊的气息,看到的一切就是现实的光景——阿尔托莉娅走在我的前方,冗长走廊的画作和小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与记忆中那遥远的过去毫无区别,只是我变得更高,高到可以触碰到挂在烛台上摇摇欲坠的蔷薇,它和小时候抬头仰望时看到的一样,只是变得更加繁华、更加美丽,且布满了整个走廊。

“那些花,是你种的吗?”走在去往学院的道路上,想起走廊里的花海,我问到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阿尔托莉娅,“蔷薇,很漂亮,和色彩缤纷的画卷一样。”

阿尔托莉娅听到这些,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侧头看向我,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我未曾见到过的不安。

“那是……”她开口,逐渐的让巨大的身子朝我压了过来,把我逼到了街巷,金色的秀发搭在我的脸颊,我清晰地闻到了阿尔托莉娅的体香,“是小姐在小时候,告诉我的愿望。”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低下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太遥远了,或许只是随心所欲说出的,我自己都不会放在心里的话。

“想看到花的海洋。”阿尔托莉娅蹲下身子,迎合着我的身高,碧绿的瞳孔直视着我的双眼,我下意识逃避着她的凝视,“小姐很喜欢蔷薇。我能做到的,只有买来各种各样的种子,种在小姐嬉戏最多的走廊。”

想看到花的海洋…那样微不足道随口一说的愿望……或许在那句话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到走廊玩过,只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隔着门与她交流。

扎在心里情感的针,开始渗出血来。

记忆解开了自己生锈破旧的锁,不,更像是被愧疚与悔恨用锤子砸开的。

我无法直视阿尔托莉娅的眼睛,路过的行人诧异的看着我与她。

一直以来深藏在内心对于社会的恐惧,被忏悔牵动,在每一个路过行人的注视下不受控制地扩散。

我想逃离这个地方,但阿尔托莉娅的眼神一往如常,碧绿的眼神始终在盯着我的瞳孔,像在寻找着什么仍未消散的事情。

脸像是烧了起来,全身上下变得不自在,我从未在阿尔托莉娅面前感受到这样的情绪,强烈的情绪撞着我的胸腔,这种感情,似乎和恐惧一样。

恐惧…不,我不会对阿尔托莉娅产生恐惧,即使她会拿着刀抵着我的喉咙。

我的大脑在对记忆产生恐惧。它知道,如果回想起小时候所有的记忆,未完成的事情与遗憾,会彻底把现在的我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疯子。

死去的父母、苍蝇一样盘旋的媒体,阿尔托莉娅拎着我走向车的样子。

冲出媒体群时被压断手脚的人、他们恶毒的咒骂,以及血液溅到玻璃上的形状。

这一切像是发生在昨天,心脏怦怦跳着,血液沸腾了起来。

路过的行人越来越多。

诧异的眼神、不经意间的抱怨、随地舍弃的烟头,像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墙壁,朝我压了过来。

好想回家。

垃圾袋与塑料瓶子拼成的地面、乌黑的天花板、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对家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开始膨胀。

现实像没有穿着宇航服的真空,徒步行走的火星表面。

引力撕扯着我的四肢,从内而外。

骨骼的间隔被分离,细胞的空间被膨胀,下一秒我就会像个充满气的气球,“啵”的一声炸个四分五裂,连剩下的四肢也会被现实继续分解。

我无法,也不能,真正的逃离过去吗?

“蔷薇花开得很厉害,所以才会布满整个走廊。”阿尔托莉娅将手放在了我的额头,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小姐的愿望,以不同的形式实现了呢。”

阿尔托莉娅的声音将我远去的意识拉了回去,恰好的对上了她宝石般碧绿的眼珠。

“小姐也有一天,会变得和蔷薇花一样。”阿尔托莉娅逐渐的放下眼睑,她的鼻子在微微颤抖,阳光照在她的身子,影子拉得格外的长,“那样的话,我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她重新看向我的瞳孔,碧绿的眼珠里泛着太阳的光芒。

“所以,没事的。”阿尔托莉娅抚摸着我的额头,她的手掌格外的暖和,从额头滑向我的脸颊,抚摸着紧绷的皮肤,“就算有一天,小姐离开我也没事的。阿尔托莉娅,会一直陪伴在您的身旁。”

双腿软了下来,像是气球泄了气。不安的情绪被阿尔托莉娅戳破了一个洞,从紧绷的身体里被清晨的微风卷向了远方。

我跌倒在她的胸脯,情绪堆积在心里,靠着怀抱与大声的哭泣宣泄。

“九条洀,这样啊,我知道了。”带着红色眼眶的校长看着阿尔托莉娅递过来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深深的喝了一口咖啡,朝着阿尔托莉娅招着手,“她就进你带的班吧,你在这里的阅历比我都长,不用专门来和我打招呼的。”

阿尔托莉娅用笑容附和,从校长手里接过资料,带着我走向属于她的班级。或者说她担当班主任的班级。

洁白的墙壁与空旷的楼道,阳光在透过窗户在狭小的通道间反射。

阿尔托莉娅在前方轻车熟路的走着,右方是接二连三的房间,里面关着许多人,无精打采的坐在凳子上,只抬头听从着讲台上的人手舞足蹈的大声讲述。

这与我在虚拟的世界里接触到的不同,这里有着更压抑的环境,空气间弥漫着烟与廉价清洁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感到很不舒适。

阿尔托莉娅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了十多年吗?

看着阿尔托莉娅前去的背影,愧疚与悔恨微微的搅动着心脏,但还是用手捂着,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阿尔托莉娅带着我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或者说是班级。

那里面坐着四五十人,看起来十分的凌乱,甚至有烟草的气味从里面浓烈的传了出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怎么了?”阿尔托莉娅临近门口,回过头来望向我,她察觉到了我的不安,“讨厌的话,不要勉强哦。”

阿尔托莉娅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丝毫没有硬推着我进去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抓着自己的胸口,在心里下了决定。抬起头,吐出不安的情绪,让气息消散在空中,直视着阿尔托莉娅的眼睛。

“我没事的。”发出的声音夹杂着一些颤抖,心脏跳得很快,我无法强行使自己平静下来,“走吧。”

听到我答复的阿尔托莉娅站起身,率先走进了那扇门。

男性的声音,像是爆米花被丢进油锅里盖上盖子,随着阿尔托莉娅走进那个房间肆无忌惮的喧闹了起来。

阿尔托莉娅习惯了这样的事情,面无表情甚至携带微笑的走到了讲台上,她在朝我招着手,让我走进这个房间。

烟草味,夹杂着汗臭味。

起哄的男生像是丛林里的雄猴,大张着自己的嘴手舞足蹈。

我站在门口,腿像是灌了铅。

对人类的厌恶感开始涌了出来,和去便利店购物时看到店员那毫不在乎的表情,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

笑容僵在了脸上。

身体开始接管我的意识,像个机器人,一步步的朝着门内走了进去。

我的眼神毫无目的的观察四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女生堆坐右后方,她们有些吸着烟,有些人则把腿翘到男生的桌子,身子坐在他们的腿上。

除去女生,男生占了房间的大多数,有些人裸着上半身,毫不在乎的翘着二郎腿,嘴里的烟草吐出源源不断地烟雾,冲着阿尔托莉娅站着的地方起哄。

我听得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我听不懂那些语言,不,我能听懂,但我无法分辨。

我不愿意去分辨他们说了什么,大脑在本能地拒绝去理解他们的语言。

“新来的……”一个微弱的声音刺破那些语言的障壁,直冲冲的传进了我的大脑,这是在这个房间里第一次清晰听到的声音,“真可怜,看起来就脆弱得要命。”

环顾的眼神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坐在后排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皮肤被太阳晒成了褐色,手指夹着未吸完的香烟。

黄色的短发以及敞开的衣服,是男性的声音。

他的瞳孔拥有金黄色,离那么远,我却看得十分清楚。

注意到他的存在,再回头看向阿尔托莉娅,精神似乎缓和了许多,外界的声音也不那么聒噪了。

“九条,这是她的名字。”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站到了阿尔托莉娅的身边,她拍着我的头,替我做着自我介绍,“她是我侍奉的主人,也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不允许受到诋毁与危害。”

阿尔托莉娅做完自我介绍后,班级内聒噪的声音像按上了静音,窗外的鸟啼清晰的传进来。

他们盯着我,也盯着阿尔托莉娅,这种要把人烧掉的眼神令我有些喘不过来气。

“噔!”

打破这片沉默的是那个褐色皮肤的男生,他猛地朝着前座的椅子踹去,把那个人的位置往前移了一大截,正好移到了最接近我的位置。

随后,整个班级开始聒噪了起来。

“喔喔喔喔喔!!!”毫无意义的叫声,比他们初次见到阿尔托莉娅时要更加的聒噪,“我就说她私下是个荡妇!”

声音没有再模糊的传进大脑,大脑本能的反应把手指的皮肤扣出了血。

“别光说那个女的,看看她新带来的婊子!”

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扭头看去,是被褐色皮肤男生踹了椅子的男性,他的椅子因此朝前移了一大截,在最接近我的位置,正用手指指着我的胸部。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朝着有些突出的校服捂了过去。

男性的视线像是针芒,刺着我的身体,仿佛全身上下在被细心的打量。

生理层面的厌恶感席卷着我的身体,来自于现实的障壁朝我压了过来,冰冷的触感从后背传来,扭头看去,捂着胸口的手臂擦掉了白色粉末,黑色蔷薇校服的花边变得模糊不清。

阿尔托莉娅织好的衣服……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食指传来了温热湿润的感觉,那是眼角滑落的泪。

“喂!这么简单就被弄哭了!?”

同样的声音刺了过来,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奋力想扭过头去,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呆站在原地。

“这么不经玩啊!?”

声音似乎永无止境,我回头看向阿尔托莉娅的方向,像个狼狈的野猫,下意识到朝着最安心的方向投去视线。

阿尔托莉娅没有站在讲台上。内心一颤,我惊恐地转过身。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在了那个男生的面前。

阿尔托莉娅背对着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庞大的身躯挡着那个男性,使我无法得知发生了什么。

走下讲台,我想去确认阿尔托莉娅的状况,此时此刻,周围人群的喧闹已经不再重要。

刚踏下讲台,我看到阿尔托莉娅的手臂抬了起来。阳光射进窗内,将放生的一切的装进我的眼帘。她拎起那个男生的脖颈,直直地拉了起来。

房间再次归于寂静,窗外的麻雀停在了枝头上,娇小的棕色眼珠里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男生的身体像是塑料袋,朝着窗外飞了过去。他撞碎了窗户的玻璃,头朝着白色的柱子撞去。

“咚!”

十分响亮的声音,在整个教室里游荡。他的头部把柱子撞出一道道裂痕,就那样倒在下面一动不动。随后,似曾相识的鲜血流了出来。

我见过那样的颜色,小时候阿尔托莉娅带着我逃离媒体时,车窗上溅满了这样的颜色。

回过头来,我与那个褐色皮肤金黄色瞳孔的男性对上了眼神。记忆中,一望无际的草原里,猎豹的嘴衔着鲜血淋淋的肉块时也是那样的眼神。

坐在家里,早上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

阿尔托莉娅就那样把人扔了出去,鲜血在他的后脑勺凝聚成了小湖。

今晚,家里见不到阿尔托莉娅的身影,她把我送回家后就匆忙的外出。

或许是和警察聊天,我很确定被阿尔托莉娅扔出去的人不会有太大的几率活下去。

天气预报枯燥的声音环绕在房间,今日的气候急转直下。想到这里,我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要下雨了吗……

我并不担心撞到柱子上那人的死活,小时候的记忆清晰可见,那些被压断手脚的人未来会怎样,我同样不在乎。

对于我来说,他们拿着相机与麦克风的手伸进窗户,噪杂的议论与咒骂贯彻房间每一个角落时,已经和聒噪的尸体没有区别。

如果说有担心的地方,则是阿尔托莉娅会怎样,天色已经很晚了,她还没有回家。

“哐!”

卡车卸下货物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阿尔托莉娅到家了吗?我站起身子,朝门口走去。

接近门口时,一股刺鼻的味道开始朝着屋内蔓延,像是腐烂发臭的肉快混杂着淤泥,我立马捏紧了鼻子。

阿尔托莉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拎着一个沉重的袋子,衣服上沾着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干涸。

阿尔托莉娅的表情十分疲惫,眼角朝下沉去,这是来自于身体的疲惫。

她并没有注意到我,把袋子绕过身体扔在了地板后,精疲力尽似的坐到了沙发上休息。

“阿尔托莉娅?”我呼喊她的名字,慢慢从墙壁后面探出身子来,“发生什么了?”

听到问候后,阿尔托莉娅看向我的方向,她的表情有些恍惚,更像是迷茫,我从来没看到阿尔托莉娅迷茫过。

“我……”她指了指地板上的袋子,那里传来刺鼻的臭味,“把诋毁小姐的那个男生一家杀掉了。”

听到这样的信息,我惊讶的僵在原地。看到袋子时隐约的不安,在此时此刻得到了难以置信事实的验证。

“因为学校的事情,我被叫到了他们的家里。”阿尔托莉娅的眼睛像是蒙上了雾,她看不清未来的方向,“男生的父亲开始对我大打出手,我并不在意,他的母亲则没什么反应。”

看着地上散发着刺鼻臭味的袋子,那堆积的肉块已经看不出人的形状。

“之后,他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如实地告诉了那个男生在诋毁小姐您。”阿尔托莉娅低下头,眼角垂了下去,“玩笑,他说他的儿子只是在开玩笑,这里每个人都这样,我被那样的玩笑开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这一点。”

阿尔托莉娅经常和我开玩笑,例如再继续呆在房间不出来就没有生日蛋糕。

不过每次都能在门前看到精心打扮的蛋糕,对于我来说,玩笑意味着善意的威胁。至少,我并不觉得那个男生是在开玩笑。

那个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这之后,他拿起棍棒,朝我打了过来。”阿尔托利亚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伤痕,连淤青也没有,“他的母亲感到烦躁,要我把洀小姐…把您许配给他家,照顾他儿子…一辈子……”

说到这里,阿尔托莉娅的状态明显开始变得不对劲。她的心跳逐渐加快,胸口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起伏,整个人像一台蓄势已久的机器。

“这之后……”阿尔托莉娅看向扔在地上的袋子,“他们就被装进了这个袋子。”

阿尔托莉娅埋藏尸体去了,她要把尸体埋在郊外不为人知的地方,提起袋子的她表情呆滞的走了出去,我感受不到她的愤怒与悔恨,只有无风的海面,映射着高空金黄色的太阳,像是情感断了弦,踱步走了出去。

我沉默的站在原地,似乎语言被剥夺。

对于阿尔托莉娅的过去、她的身世、人生,我一无所知。

我熟知的阿尔托莉娅,只有从出生时看到的那未曾改变的女仆装束……以及日夜回荡在门口的,温柔呵护的声音。

话语堵塞在喉咙,身子像被锁链捆着,我无力地举起手,目送着她的背影,黑暗逐渐吞没她的身躯——

“在家的时候,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不由自主,像是喉咙裂开了缝,声音颤抖着飘出,“注意安全。”

话语似乎的确是传到了。

天空闪过响亮的雷鸣,震耳欲聋,白色的亮光一瞬间撕开黑夜的帷幕。

她回头看了过来,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女仆帽耷拉着,小雨不会形成的滚烫河流缓缓淌在脸颊。

阿尔托莉娅…也会哭泣。

想法驱动着身体,我朝前挪动着脚步。

绊到了地毯,狠狠摔倒在地上。

胸腔一阵剧痛传来,郁闷的情绪使我险些叫出了声。

鸣雷宣泄着我的情绪,屋外的雨越下越大。

挣扎着爬起身,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朝着阿尔托莉娅的方向望去。

卡车消失不见,泥泞的地面留下了新鲜的脚印,袋子碾过泥土的痕迹夹杂着腐臭味,与胎痕重叠成了望不到尽头的小路。

雨倾盆似的下着,今夜无法一人入眠。

阿尔托莉娅,仍然没有回来。她应该是走到了相当远的地方,不然尸体的腐臭很快就会引来秃鹫,黑色的乌鸦会爬满枝头。

早上起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清晨的光芒照进房间时,朦胧的睡意才逐渐攀上身体。

我没有去学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走出门口,脚印消失在了远处,泥土翻了一新,胎痕也逐渐消失在远方。

我不想待在屋里,于是就朝着痕迹消失的方向一直走,直到太阳拉长了我的影子,照到背后洁白的墙上,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小镇的正中心。

墙上那高大的影子,似乎仍不及阿尔托莉娅的身高。

“哐!”

前方的栅栏门发出巨响,一只褐色的手臂毫无征兆的拦在了我的眼前。

“天城阳向。”紧接着,另一只手拦住了我的退路,那人装模做样的叼着烟草,身子快要倾斜到我的脸上,“这是我的名字,你是九条,九条什么来着?”

金黄色瞳孔,他是那个教室里的男生。不知为何,当时留下了格外清晰的印象。

“……”

我低下身子,很轻松的就从他的臂下钻了过去,自己拥有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要更加轻盈。

“喂!”他不耐烦的抱怨声在身后回响,“听人把话说完!”

我没有那个心情停下脚步回复他的话,更没有心情应付这样的事情,只想找一个无人的街头,攀上栅栏越过楼房,到达足够高的地方,这样阿尔托莉娅的身姿或许能利落的映入眼帘。

“你,在找那个女的。”他的声音突然前所未有明亮的传了过来,“她在墓场,需要我带你去吗?”

我回过头,他靠在被自己打出凹陷的栅栏门上,叼着烟朝着我的方向看去,眼神更像在打量远处赤红色的夕阳。

“尸体埋在我父亲的墓里。”他取出自己口中的烟,甩了甩后朝天空吹去,“我帮她把墓里原本的骨头与没烂完的腐肉一起扔了。”

顺着他的视线朝后看去,那里有一棵枯萎,只剩下枝叶的树,它盖住了夕阳。

“我与你都是共犯。”他站起身,与我擦肩而过,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与树木重叠在一起,“跟我来吧。”

那棵树木,乌鸦爬满了枝头。

竖立在眼前的,是静谧的教堂。庄严肃穆的建筑物披着黄昏的光芒,像把黑色的剑劈开天空,它身后是藏不住的巨大墓场。

银色的头发随风飘荡,洁白的瞳孔在微微颤抖,我抚摸着教堂的门,闭上眼去,我能感受到熟悉的双手推开这里,拖着重物踏入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未干的腐臭味,微微睁开眼,似乎仍能看到新鲜的血迹。

“她就在这里。”天城阳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格外的平静,“或许是在椅子上。”

我将额头抵在门的表面,石英的纹路触摸着我的皮肤,我轻轻用力,大门便裂开了一条缝。

光从这条缝里透了进去,劈开了无灯的黑暗,沿着血红色的地毯,径直的照向了白色石阶逐渐向上的最高礼堂。

阿尔托莉娅站在那里,背对着门的方向。

她祈祷似的举着双手,盘在自己的胸脯,抬头仰望墙上高挂的人形石像。

唯一的光芒笼罩着她的身躯,像从天堂铺下的阶梯。

我站在光的入口,看着阿尔托莉娅熟悉的背影,心脏像被攥在手心,疼得喘不过来气。

但还是艰难的迈出脚步,和拉动着拴在脚踝的铁球一样,一步步接近崇高的白色台阶。

“啊……”阿尔托莉娅听到门的声响,转过身来,“洀小姐…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对阿尔托莉娅的疑问,我无法做出回答。挪动着身子朝着礼堂走去,之后是高山一样遥不可及的白色台阶,一切都过于遥远,却又近在眼前。

阿尔托莉娅的身影似乎触手可及,她站在光的尽头,模样一如既往。

金色秀发丝线一样荡漾在她脸颊周围,碧绿的瞳孔里闪烁着来自于天空的金色光芒。

“对不起,耽误了一些时间,没有尽快的赶回家。”阿尔托莉娅矗立在人形石像的正下方,两只手轻轻的叠在裙摆,垂下眼睑,低下头,帽子也跟着落了下去,“我…一直在想关于洀小姐的事……”

抵达了洁白的台阶,抬头望去,阿尔托莉娅就在那里。只需要走上去,再靠近一点,心脏的疼痛或许会得到缓解,只需要和以前一样。

身后始终有着可以闭上眼安心入睡的梦乡,我不懂得失而复得的感受,阿尔托利亚从来不是有可能失去的存在。

从最初开始,那根扎在心里深处情感的针,从来都不是对失去的恐惧。

逐渐爬上台阶,我或许明白了——那不是歉意、不是愧疚,甚至也不是有着相似形状的辜负。

曾经设想可能会杀死我的那根拔不出来的针,或许是我从未有过的,甚至早已远远的抛弃在身后,彻底舍弃的……

“洀小姐……”阿尔托莉娅抬起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脯,像要喊出什么,“我其实,一直以来都对您——”

登上了台阶,越过了高山。乌鸦在建筑物看不到的地方鸣叫,天城阳向坐在椅子上点燃了烟。打火器发出“咔嚓”的声音,烟草在熊熊燃烧。

身体变得轻盈,像是添上了翅膀。星球的引力消失不见,无重力空间下,我朝着阿尔托莉娅的方向飞去——

爱意,不受控制地绽放。

“唔——”我吻上了阿尔托莉娅的嘴唇,闭上双眼,她的体温格外的热,“嗯……”

她将我搂了起来,湿润温热的舌头开始游荡在我的口腔,蛇般缠绕在一起,这是来自阿尔托莉娅的味道。甘甜、苦涩,带着成熟的媚香。

阿尔托莉娅的身体比以往都要温热,像是燃烧的恒星,将我包裹在她的胸腔。

双脚离地,我被阿尔托莉雅抱在胸前,搂着她要落下去的女仆兜帽,忘我的舔舐着阿尔托莉娅的味道。

前所未有的幸福,溢满了我的身体。

我相信睁开眼就能看到天使的模样,就连死亡也不以为惧,此时此刻得到的感情,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珍贵的宝石。

它不会稍纵即逝,亲吻着阿尔托莉娅的口腔,它像冗长蜿蜒的河流,在拥抱着的身后无止境蔓延下去,直到日落也触碰不到的远方。

“喂!先暂停一下。”天城阳向抽着烟,用格外聒噪的声音打乱了这个局面,“这可是墓场,死人会妒忌的。”

阿尔托莉娅松开我的嘴唇,拉出淫荡的丝线,她随着我的视线一起看向天城阳向,又返了回来彼此对视。

情不自禁的,笑声荡漾在整个教堂。

“回家吧。”阿尔托莉娅将我放了下来,轻轻地拍着我的头,“我一直以来想对洀小姐做的事情,终于可以实现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阿尔托莉娅轻抚着我的臀部,挑逗似的揉捏了一下,令我心里一颤的同时,也更加安心地随着她的脚步朝门口走去。

走出门外,天色已经没入了黑夜。圣洁的月亮在穹顶挂着,星星像是闪耀的海洋。阿尔托莉娅的手搭在我的肩膀,将我朝她的怀里搂去。

玫瑰花的气味,夹杂着洗衣粉的清香。多出了隔着衣服身体的味道,汗液溶解在皮肤,带着魅惑的香气。

我将脸搭在阿尔托莉娅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朝家里走去。

推开家门,欲望像失去了约束的华尔兹,阿尔托莉娅在踏入家门的同时将我抱了起来,她的胸脯压着我的脸颊,踮着脚尖才勉强踩到地上。

跟随着阿尔托莉娅的节奏迈动着舞步,我感受到她的心跳在不断的膨胀,炽热的的温度攀上了她的身体,暖和的胸脯将我的脸旁捂得赤红。

汗液渗出阿尔托莉娅的身体,浸湿了她的衣服。

突出的女仆服下那柔软巨大的胸部,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她抚摸着我的额头,牵起银色的秀发,温柔的碧绿眼神与洁白的瞳孔对视——她俯下身子,将我的脸埋了进去。

温热浓厚的体香朝我扑了过来,我抬起双手攀上她的脊梁,感受着她背部的每一处脉络,紧紧的抓着、嗅着,充实感填满了娇小的躯体。

紧贴着阿尔托利亚的身体,我轻轻抬起腿,试图顶在她的胯部。

感受到我的行动,阿尔托莉娅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我推开——我不会放手,脚尖点地奋力跳了起来。

双手蛇般攀上她的后颈,掌心锁在了肩胛骨,我张开嘴,被欲望侵染的浓郁红唇冒着热气,唾液拉着淫荡的丝线,忘我的吻了上去。

舌尖交缠在一起,温热湿润的液体贯穿我与她的口腔,鼻尖蹭在一起,淫乱的气味顺着鼻腔灌入彼此的大脑,在身体深处刻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我顶起自己的双腿,不会再让珍贵的情感埋没在心底,朝着她的胯部蹭了过去——与预想的不同,我碰到了格外坚硬的物体。

像是炽热的钢铁,却拥有肉体的触感,长度从大腿延伸到了接近膝盖的位置。

疑惑尚未攀上大脑,阿尔托莉娅抬起我整个身子,玩具一样扔在了沙发上。

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刚想起身,就看到阿尔托莉娅利落的脱下自己的女仆服,只剩下黑色内衣的她掠食者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她压着我的肩膀,碧绿色的宝石像被炽焰淬炼,呆滞痴迷的眼神,嘴角微微扬起,口中仍滴着亲吻时刚刚留下的淫荡丝线。

她全身炽热的温度朝我扑了过来,像是过热的机器,她整个身子在飘着隐约的白色蒸汽。

我试图挪动着身子,但动弹不得,她死死抓着我的肩膀,硕大胸部悬挂在我的锁骨,乳尖明显的勃起,透着黑色的内衣也能看到精致的轮廓。

阿尔托莉娅喘着粗气,犹豫的样子似乎在权衡着利弊,飘忽不定痴迷的眼神是理性的抗争。

“可以哦。”我低下头,那根洁白巨大的东西,连遮盖的内衣也没有,蠕动着搭在我的小腹,止不住地颤抖,“把你隐藏的所有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我褪下身上多余的衣物,赤身裸体的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此时的阿尔托莉娅像个迷路的孩子,我拨动她金色的秀发,微笑着点了点头。

几乎是朝我摔了下来,她松开整个身体的戒备,忘我地抱着我的额头吻了上来。

野兽一样翻涌地伸进我的口腔,抓住黏滑的舌头,疯狂地搅动着温热湿润的浓郁红唇。

我勉强的抬起双手,帮她解起胸罩。

松开一个扣子、两个、三个,“咔”的一声,巨大的乳房掉落在我的锁骨,顺着她疯狂扭动的身子垂落在我的乳房。

硕大精致的乳尖不经意间摩擦着我的嫩乳,贯彻身体的电流使我下意识地夹起双腿,刚好碰到了那根巨大洁白的,一直以来被她藏起来的“肉棒”。

柔软松弛的卵蛋搭落在我抬起的膝盖,阿尔托莉娅明显被刺激了一下,用力的深吻了一下我的嘴唇,拉着淫荡的丝线起了身子,迷离沉醉的眼神是她一直以来隐藏的面貌。

不会再犹豫,她坐在沙发上,抱起我的身子,像是在拥着娇小的宠物,撑开早就湿润得水流不止的肉穴,挪动着早就无比膨胀的嫩红色龟头,缓慢的捅了进去。

没有任何不适感,我的身体天生就在追求着阿尔托莉娅的触碰一样,毫无压力的将龟头吃了进去。

酥麻的快感顺着臀部沿着脊柱一路涌向了大脑,腿部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我猛地抱向阿尔托莉娅,缠绕着她的腰椎,将下巴搭在温热的肩膀。

“更多…阿尔托莉娅……”我的手指游荡在她的脊梁,温热柔嫩的皮肤下是躁动的肌肉,“我…是只属于你的宝物。”

我能感受到阿尔托莉娅宠溺的露出了微笑,那根巨大无比的肉棒躁动着,带着膨胀的龟头长驱直入,毫不费力地拨开层层肉壁,直抵到最深处的花心,亲吻着不断开合的子宫口。

“噫嗯嗯嗯♡!”G点被掠过的那一瞬间,井喷一样的快感掠过了大脑,“啊♡…哈啊♡…不♡…不要停♡……”

我用力的夹起自己的阴部,用尽全身的力量拥抱着阿尔托莉娅,为了让她更舒服也为了自己,臀部几乎使用了所有的肌肉去收缩着阴道。

阿尔托莉娅一言不发的将我举了起来,肉棒拉出淫荡的丝线,在龟头处停了下来,随后,重重的摔了下去。

强烈到难以置信的冲击使我弹簧一样将自己的屁股弹了起来,淫肉波浪般荡漾,爆炸般的快感袭来。我拥着她的后颈,忘我的摆起了臀部。

肉体交互的“啪啪”声不绝于耳,我像个坏掉的玩具,只顾着上下的摆动自己的臀肉,丝毫不在意自己在阿尔托利亚的眼前露出了多么淫乱失神的表情。

突然,快感像被堆积在了一起,一股前所未有巨大的浪潮朝我扑了过来。我一时呆滞的僵住了表情,阿尔托莉娅并没有看漏我的异样。

她狠狠地抓着我的肩膀,搂着我的额头,将我的身子扑向那巨大的乳肉,伸出掠食者淫乱粘稠的湿润嘴唇,狠狠地与我吻在了一起。

紧接着,浪潮不可避免地袭来。

“唔咕唔嗯嗯嗯♡!!!”

嘴唇被阿尔托莉娅堵着,她狠狠地缠着我的舌头,贪婪的吮吸着我的口腔。

同时,她猛地顶起自己的臀部,巨大的肉棒不受控制地颤抖,粘稠温热的液体开始大量且毫不间断的注入。

炽热滚烫的精液冲撞着我的腔体,顶着子宫口源源不断地涌入,在一瞬间就溢满了所有的空间内,开始“噗嗤噗嗤”的从插入口中溢出。

由内至外被毫无保留地填满,经历了第一次高潮后的敏感的身体,再次颤抖着双腿迎来巨大的浪潮。

“唔噢噢噢♡!”起起伏伏,像日月不断交替的海岸,涨潮与退潮轮回的发生,“咕噢噢♡…唔♡…唔嗯♡……”

阿尔托莉娅始终吻着我的的嘴唇,她一定将我淫乱失神,以及现在沉醉痴迷的表情尽收眼底。

精液的浪潮继续冲撞了一会儿后,她缓慢的抬起我的屁股,指尖摩擦着肛门,将食指毫无征兆的探了进去。

“唔嗯♡!”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张的摇头,“唔嗯!唔唔!唔唔唔嗯♡!!!”

身体前所未有的敏感,经历大量射精后,我预料的是满足的余韵,可阿尔托莉娅只是抬着我的屁股,勾着肛门将肉棒抽出,精液“啵”的一声开始洒落的同时,对准我的肛门,一次性的捅了进去,整根肉棒毫无遗漏的填在了肮脏洞穴入口的最深处。

“唔噢噢噢噢哦哦哦哦♡!!!”

预料之外的展开还未被惊讶填满,全新的快感与疯狂的撑胀顺着极度收缩的肛门与骨盆以及装满精液的子宫填充了全身。

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像是被快感的锤子狠狠敲向了额头,连意识也僵在了原地。

阿尔托莉娅看着我这副呆滞的表情,松开自己亲了许久的嘴唇,拉出淫荡的水晶桥梁。

她整根巨大的洁白肉棒,淫乱的鸡巴毫无保留地贯彻在我的体内。

她痴迷的笑着,紧接着将我抱在怀中,缓慢抽出自己的肉棒。

看着我因为抽动而颤抖的表情,她露出了前所未有兴奋的目光,紧接着狠狠地把我埋在温热巨大的乳肉里,碧绿色的眼珠顶着洁白的瞳孔,她咬着嘴唇,狠狠地将肉棒快速的捅向了最深处。

再一次的强烈冲击拉回了我远去的意识,快感终于回到了可以触及的范围,抵达临界点的顶端,我失声的尖叫。

“噫呀啊啊啊噢噢噢噢噢噢♡♡♡!!!”

声音像野兽发出似的,难以想象的淫叫响彻了整个房间。

阿尔托莉娅似乎就在等待这样的反应,她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眉头微微皱起,开始快速的顶着我的屁股抽插起来。

淫荡的臀肉被顶得谈来谈去,像是坏掉的橡胶玩具,蜜桃的肥臀在每一次的冲撞都能明显看到传递整个身子淫荡的肉浪。

子宫在每一次的挤压下喷出更多的精液,“噗叽噗叽”的洒在阿尔托利亚的身上,淫靡的精液骚臭逐渐攀上我的鼻腔。

我用力的夹着自己的肛门,但每一次的抽插都使我不受控制地脱力,导致最后只剩下器官本能的收缩,我被阿尔托莉娅抽插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随着她的抽插越来越快,鼓动的感觉传了过来,紧接着一股热流随着蠕动的皮肤朝前涌去,最终在膨胀的嫩红色龟头大量的射出。

“唔噫嗯嗯嗯♡!!!”精液冲撞着肛门深处的感觉推动着身体的浪潮,挤压着G点与子宫的快感使我不受控制地连续高潮,“咕噫噫♡!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终于,大量的射精迎来了尾声,我明显感觉的体内的巨物逐渐疲软,她“啵”的一声拔出了肉棒,大量的精液在肛门敞开的同时“噗哧”一声的涌出。

双穴内都灌满了精液,阿尔托莉娅精疲力尽的躺在了沙发上,洁白巨大的肉棒也疲软了下去,她沉醉痴迷地笑着,像做了前所未有美妙的梦。

我用仅剩的力气翻了个身,俯下身子,用嘴舔舐着已经疲软的肉棒。

“唔♡…哼♡…唔嗯♡……”我撩起自己银色的秀发,侧颜看向阿尔托莉娅,与那碧绿的瞳孔对上了眼神,“噗哈♡——这是,事后的清理哦♡~”

说完后,我继续舔舐着阿尔托莉娅的肉棒,看着这跟疲软的巨物再次挺了起来。

阿尔托莉娅抱着我的额头,我顺势走下沙发,跪坐在她双腿之间。

肉穴与肛门源源不断地留着精液,我怕的地方有着大量淫液与阿尔托莉娅射出的精液,味道十分的浓郁,但仍不及抵着自己鼻孔的这根巨大的宝物。

我用鼻孔仔细地嗅着阿尔托莉娅的味道,随后深深的吞了进去,用舌头按压着喉咙,让气味深入自己的大脑。

阿尔托莉娅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按着我的额头,强行的紧绷起自己的卵蛋,将最后一丝精液一滴不剩地射给了我。

浓郁的精液溢出了口腔,大多数被我吃进了喉咙,鼻孔也被噎得溢出了一点。

吞咽着阿尔托莉娅的精液,我清理着自己的口腔,“啊——”的一声张开自己的嘴,像个寻求夸奖乖巧的宠物。

阿尔托莉娅摸着我的头,低下身子抱起我的双臂,深深的送上了最后一吻。

天城阳向坐在阳台的栅栏,他靠着石英的柱子朝天空吐出灰色的烟雾。

黄色的短发被风裹挟着掠过他的瞳孔,金黄色的眼珠里泛着微光,像把月亮装了进去。

烟草烧尽在他的手中,他迷恋似的抿了抿嘴唇,将烟头朝着天空弹去。

吐出最后一口浑浊的雾气,将星星包裹了起来。

他跳下阳台,路过我与阿尔托莉娅的身边,径直朝着浴室走去。

目送他远去时有些落寞的背影,在身边经过那眼睫毛盖过瞳孔的样子。

我躺在阿尔托莉娅的怀内,现场被精液沾染的乱七八糟,气味浓郁的站在房子的外面就能闻到。

“洀小姐,去洗个澡吧。”阿尔托莉娅抚摸着我的头发,将银色的丝线朝着浴室的方向指去,“我之后也会去的。”

天城阳向是一个男性,他不应该出现在我与阿尔托莉娅性爱的场所,他不会被阿尔托莉娅允许呆在这里。

阿尔托莉娅牵着我银色的头发,丝毫不偏移的指向浴室的方向,指向天城阳向的方向。

我遵从了阿尔托莉娅的指令,朝着浴室走去。

雾气缭绕的门后看不清他的身影,门口的置衣篮随意丢弃着他的衣服。

男性的上衣,男性的裤子,男性的内衣。这些衣服比我想的要更加破烂不堪,像从未被清洗。

我有些停下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要推开浴室的门。

手搭在白色的门把手上,另一侧温热的空气传了过来,那是浴场特有的清香。

“咔。”

门并不是我开的。他站在门的正对面,赤身裸体的看向我。

精致的褐色躯体,柔顺嫩滑的皮肤,以及——胸前隆起的双峰。

“进来吧。”天城阳向让开了道路,“谈一谈我的事情。”

扔下这一句话,她走进雾气缭绕的浴场。

精致的躯体被雾气吞没变得模糊不清,被水濡湿的短发搭落在她的眼睑。

我并没有多想,跟着她的脚步走了进去。

“小时候,被父亲玩具一样强暴,母亲坐在一旁看着,我并不像是她的孩子。”天城阳向捧起一团泡沫,放在自己的胸前,“不久后,母亲毒杀了父亲,她找上了更好的一家子。”

浴场的水温很舒服,我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泡在里面,前所未有的舒适。

天城阳向若无其事的讲着自己的过去,他金黄色的瞳孔里毫无迷恋,语气平静地像在讲述一个睡前的故事。

“父亲在衣橱里留下了很多衣服,我将它们装了起来,住到了墓场那里的修道院。”她揉捏着胸前的泡沫,试图捏成鸭子的形状,“衣服很好用。”

她没能捏成鸭子的形状,胸前的泡沫被揉得四分五裂。

天城阳向是在墓场里遇到的阿尔托莉娅,回想起来,如果没有她带路,我或许仍不知道阿尔托莉娅的位置。

“猎豹追捕猎物时会跑得极快,对身体带来的负担会缩短它们的寿命。”她将身子没进了水里,掀起一阵阵波浪,搅乱了原先的倒影,“但那是为了捕捉到自己的猎物,即便会在过程中死去。”

我对自然并没有兴趣,只是她的眼神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电视上的情景。

猎豹衔着猎物的肉块,拖着尸体去往自己的栖息地,那血淋淋的场面总是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学着她的样子潜了下去,水位接近脖子时会带来呼吸困难的感觉,但身体格外的温暖。

“阿尔托莉娅杀死的一家人,是我的母亲找到的那更好的一家子。”她的短发没入水中,恢复平静的水面呈现出浅显的倒影,“被我踢着椅子送到你面前的男生,是他们的儿子。”

未曾预料到的信息,我看向她的眼睛——那里依旧风平浪静,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洋溢着掠食者的喜悦。

她突然从水池里站了起来,曼妙的褐色躯体、精致的身体曲线,沾着水珠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你脆弱得要命,所以需要人的保护,像刚刚出生的幼崽。”她晃了晃自己的头发,拿起浴巾擦拭起自己的面庞,“母性所带来的保护欲,是大自然里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她的确是在阿尔托莉娅说出那样的话后立马就踢了那个男生的椅子,她的行为不是是为了引起骚动,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阿尔托莉娅走了进来,她径直越过过天城阳向的身边,泡进了浴池里,拿起浴巾又要和之前一样搓着我的身体。

天城阳向看着我与阿尔托莉娅打闹的模样,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但很快有意识地沉了下去。

她将浴巾甩在了身后,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染上我母亲腐烂身体里脓疮的人,和那个死去的父亲一样,只是围绕着尸体转悠的秃鹫被埋伏已久的猎豹捕食,遵循自然规律的死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天城阳向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想起与她在小镇上的会面,记忆在那里留下的位置是找到阿尔托莉娅的钥匙。

不过现在仔细去想,天城阳向口中的“共犯”,可能在更早之前就决定了对象。

天亮了,阿尔托莉娅仍躺在床上昏睡。我简单的穿上了她准备好的衣服,走过布满蔷薇花冗长的走廊,来到了沐浴着阳光的厅堂。

阳台处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她靠在石英的柱子上,装模做样的朝着天空比出吸烟的手势。

阳光照耀在她褐色的皮肤上,黄色的短发肆意飘荡在眼睑,金黄色的瞳孔闪烁着光,鼻梁微微翘着,棕色的嘴唇空空的。

罕见的,她开心的笑着。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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