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轿在空中飞行,寒风凛凛。
阴姬斜靠在轿中,玉臂轻托着腮,柳冠下的峨眉微微拧起,稍后睁开冷眸,口中呼出一团霜气,诚然是体内寒气又加重了,如果再不吸食男人的精血,恐怕迟早会冻成冰人。
目极而下,广袤的平原落于风底,葱郁的草野律律动动,犹如绿色的海浪。
一队人马正在快速地疾驰着……
领头的是个中年军官,他浓眉大眼,孔武有力,本是应该押送奴隶的,但自从得到冰之泪以后,就想快些进献给龙女帝。
这时,远处鬼魅地站着一个女子。
“吁……”
中年军官紧急勒住马缰绳停下,扬起马鞭冲着拦路女子的背影怒斥道:“何人胆敢拦路,还不快点闪开?”
女子慕地转身,娥眉已经凝霜,惨白的面容皆是素冰,眸色凄弱,又富含杀机!
中年军官大惊失色,被这惊悚一幕吓得不轻,先前的嚣张气焰全无,恐问道:“你…你是何人?可知我们是龙女帝的部下?”
女子正是阴姬,而现在这模幅样正是她修炼阴阳参天大道走火入魔后的弊病,非她个人意志所能转移。
如果说吸食男人的阳精可以提升修为,那男人的精血则是祛养她寒冰之体的良药。
面对中年军官的发问,她没有回话,在她眼中,中年军官乃至他身后的士兵都已经是死人了,旋即飞身浮起,向着中年军官逼去。
“不好…快拦住她……”
两侧的士兵立即拦在前面,抽出刀剑就向着阴姬劈砍过去。
阴姬伸出双手,五指化作利刃,抓住士兵们的刀剑瞬间折断,并钳住其中一个士兵快速揽抱进怀里,齿缝中的獠牙探出,朝着对方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啊啊…快…快救我……”
士兵被阴姬抱在怀里,不停地蹬腿挣扎,身体里的血液快速流逝,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其他士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没有战斗下去的欲望,赶紧四散奔逃。
中年军官见士兵们弃自己不顾,气得大骂道:“混蛋…你们都给我回来……”
阴姬不打算放过他们,扔掉已经被吸成干尸的士兵,伸出双手虚抓过去,逃跑的士兵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一般,全都被拉扯了回来。
最终,在他们的惨叫声,无一例外的被阴姬挨个咬了脖子,全部变成了干尸。
中年军官吓得浑身发抖,但身为武将的底线还是有的,没有逃走,他立刻掏出冰之泪对着向自己逼来的阴姬,连连射出几道冰锥!
阴姬看到中年军官拿出冰之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然而并没有忘记躲闪,只是有那么一刻间,攻击变得迟缓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冰之泪应该是古阳赠予王达克的护身宝器,如今落到此人手中,恐怕那王达克已是凶多吉少了。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动摇阴姬的道心,在她心中,王达克只是一个过客罢了,生或死都与她无关,她现在要做的无非是把中年军官吸成干尸。
“怎么可能…你…你不要过来……”
中年军官眼见自己射出的几道冰锥被对方轻松躲过,心里开始慌了,再也顾不得什么武将底线了,赶紧调转马头奔逃而去……
阴姬体内的寒气已祛除大半,面色稍稍恢复了些气色,并不急于追上逃跑的猎物,她就像猫戏耗子般飞浮在后面,如果能吓破猎物的胆,那猎物的鲜血无疑会更加美味。
中年军官拼命狂奔,可谓是三步一回头,见对方快要追上自己了,不停地挥起鞭子抽打马屁股,胆都快吓破了,胆汁隐隐有溅射出来的感觉,拼命逃,拼命喊叫:“啊…快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啊啊……”
正当这时,青基子步踏飞剑经过这里,听到前方有人呼救,于是快速飞抵而去。
中年军官还在奔逃,突然看到远处有位青衣少年御剑飞来,立时惊喜过望,赶紧呼救道:“仙侠…快救救我啊…有妖女在追我……”
不用军官言明,青基子已然看到他后面追着的女子,旋即持剑落下,挡住阴姬的去路。
中年军官也不跑了,调转马头躲在青基子身后,擦了擦汗,提醒道:“小兄弟,这妖女好生厉害,专吸人血,你可要当心点啊!”
青基子长发束冠,青色绫带随风飘扬,正如中年军官先前看到的那样,他亦仙亦侠。
听到身后中年军官的提醒,青基子侧首微微点头,俊嫩的面庞透着不俗之气,虽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却给人一种绝对靠谱的感觉。
他转首看向前面的阴姬,言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追杀他?”
阴姬停了下来,见眼前少年颇具英气,非是寻常男子所能比拟的,不由升起爱怜之心。
若是能取他阳精温补,倒可抵御寒冰之痛,想到这里,便没了冷厉之色,不过也没有立即搭话,她想让眼前少年再多问自己几句——
(这便是女神的勾讪方式。)
青基子又问道:“你为何不答?”
时机成熟了,面子也有了。阴姬消去身上的杀伐之气,故作冷态道:“枉你还是修道之人,可有想过妾身为何要追杀他?”
青基子愣了一下,扪心自问确实没想过,莫非是身后军官见色起义想要非礼眼前女子,故而才被对方追杀?
不由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中年军官,问道:“她为何要追杀你?”
“我…?”中年军官暴汗,可算是见识到了妖女的厉害,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矛头对向了自己,赶忙解释道:“别听这妖女胡说,是她拦住我的去路,非要杀我不可,还把我的部下都杀光了……”这是多么苍白无力的解释啊!
青基子初次下山,未曾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迷案,眉头紧锁,一时间难以定夺。
阴姬身负旧伤,又被寒冰之体所困扰,但面对眼前少年自视能够轻松取胜的,然她不想这样做,之所以要把水搅浑,无非是避免少年对自己抱有敌意,见目的达到了,便走到他跟前,转移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基子抬起头,对方胸甲处的乳沟直逼自己脸上,不由呼吸急促起来,忙别过头去,恭礼道:“在下正气宗弟子,道号青基子。”
“噢,原来是正气宗弟子啊……”阴姬没听说过正气宗,但也不忘假装听过。
见青基子撇过头不敢直视自己,遂问道:“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是觉得妾身不漂亮么?”
青基子这才转过头来,视线与面前女子相交汇,有种怦然心跳的感觉。
不得不说,面前女子不但气质冷艳无比,而且装扮异常性感,她金甲护胸,腰脐外露,两条白皙的大长腿尤为性感,本就身姿高挑,又加之头上的柳冠更是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美眸明媚,诚然是没有多少男人敢与其面对面对视良久的。
“自然是非常漂亮的……”
青基子说完,又把头别了过去。
阴姬莞尔一笑,不置可否,对于容貌她还是相当自信的,试问有哪个男人敢与她对视的时候不自卑?
即便是眼前少年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能收这个少年为徒,作为炉鼎修炼,那可是比寻常男人的精血要好的多。
她顿了顿,朱唇轻启说道:“我观你道性极佳,又颇具侠义之风,实为难得,今日相遇必定是缘分使然,倘若你肯拜我为师,那我便放了他,可否?”
青基子断然拒绝道:“我乃正气宗弟子,师承圣人青御一,怎可再拜她人为师?”
阴姬听到此话,不以为然,款款道:“常言说良禽择木而栖,君为美色所往,如我这般姿容还怕亏待你不成?”
中年军官见二人相谈正欢,正欲悄摸逃走,突然听到“青御一”三个字,不由精神大震,那可是当今现世第一大圣人啊,莫非眼前少年就是圣人的徒弟?
这下有可救了,他立刻下马跪认道:“臣将在此拜见圣人之徒,感谢圣人当年为我族传授历法。”
青基子回过身来,看向中年军官,疑问道:“你知我师傅之名,你是何人?”
中年军官回道:“臣将乃龙女帝座下第七虎将,名为虎岩。臣将没见过圣人本尊,自是听龙女帝大人时常提起的……”
青基子释然,原来这虎岩是龙女帝的部下,当年师尊确有传授他族历法,如此说来倒是渊源颇深,而且也与自己此行目的相称合,于是便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阴姬见二人相认,不禁秀眉微拧,听出了他们之间似有渊源的意味,但还是再次问道:“青基子,我问你,你真不愿拜我为师么?”
虎岩抢先一步说道:“少侠,别听这妖女多言,她是专吸人血的恶魔,不信你可随我前往,我的部下都是被她吸成干尸的!”
“此话当真?”
青基子当即警觉起来,持剑横在身前。
阴姬没有回答,而是蔑视虎岩一眼,自然是不用去看那几具干尸了,如果看了怕是会吓到眼前少年,随即道:“既然少侠不信任妾身,又何故多问,直接杀了妾身便是……”
说罢,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诚然是女神的套路,到死都在装无辜,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儿,谁见了不心疼?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肯定不是的……
女神不是花瓶,示弱也只是手段罢了。
阴姬之所以会闭上双眼,无非是想看看面前这个少年敢不敢对自己动手,若是他敢?
那阴姬保不准会招术全开,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打得连他亲妈都不认识!
青基子很难办,自知面前女子实力深不可测,如果真动起手来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可对方敢这样任凭自己处置,足见其诚意深切,有可能真的是无辜的,于是收回手中长剑,说道:“不管怎样,冤家宜结不宜解,还请仙娘深明大义,能够放过虎岩将军。”
虎岩快哭了,搞得好像自己做错了。
阴姬睁开美眸,和预想中的一样,少年没有动手,不由心中暖意渐升,然而还是冷冷道:“放过他也可以,不过你要跟我走。”
青基子觉得很莫名其妙,自己师承正统,焉可再拜她人为师?拒绝道:“恕难从命!”
阴姬忽地挺直身姿,瞪视着面前少年,周围气氛突然变得冷冽起来,还从没有哪个男人敢这样拒绝过她(当然,古阳除外)。
随即幻出弯月环飞绕在周身,警告道:“少年人本是前程似锦,倘若有美人师相伴起居,不知有多少人艳羡,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已经是明示了,如果同意拜师,那将来与美人师同床修道也未尝不可。但若是拒绝,那闪烁着寒芒的弯月飞环恐怕就要见血了。
福祸只在朝夕,青基子意识到眼前女子的决意,当即拔剑相向,仍拒道:“我在下山之际,就已立下过大道愿,就算舍身卫道,也绝不会背弃师尊传承之命。”
虎岩猛吞口水,真的要动手了么?
阴姬愕然一顿,被眼前少年的言语所震,好像看到了当年自己儿子的影子,那时他也是这般倔强,总是不听自己的话,以至于落得被仇家残害的下场。
一时间眼泪悄然滴落,再也没有先前的冷冽之色,仿若一个受伤的母亲。
青基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女子未免也太过神经质了,前一刻还咄咄逼人,这会儿又潸然泪下,不由疑道:“你怎么了?”
阴姬思绪回到现实,轻拭眼泪,怔怔地看着面前少年沉默许久,而后收起弯月飞环,重新乘上飞轿,临别之际递出一枚心形吊坠,赠言道:“今后你若有危险,可凭它感召我,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赶到……”
说罢,她头也不回,乘轿飞离而去。
青基子愣在原地,握着手中的红绳吊坠,总有股莫名的情愫缭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这种情愫说不清、道不明……
“少侠,怎可就这样放过那妖女?”
虎岩的话扰醒了青基子的思绪,青基子回过头来,缓缓道:“罢了,恩怨难纠,止于德行,带我一起去见龙女帝吧。”
虎岩咂么咂么嘴:“行吧!”
圣人之徒的话,应当遵守。
中心城邦位于原野西南部,高耸的城墙环绕着整个城市,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龙旗在城墙上迎风飘扬,庄严而富有活力。
城门大开,过往的马车络绎不绝。
虎岩带着青基子进入城内,繁闹的街市上人潮涌动,各种货物琳琅满目。
这其中,肉铺最为常见,价格也相对低廉,围购的人数不胜数,以至于把整个道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可以想象这里的百姓们生活是有多么得富足。
虎岩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问道:“青基兄弟,你作为修道者应该游历过很多地方吧,其他地方可有比得上我们龙腾城啊?”
青基子如实回道:“我早年游历过北境诸城,那里的百姓普遍瘦弱,未有这般景象。”
听到此话,虎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本是值得炫耀的事,但在圣人之徒面前却怎么也装不起来,甚至还有点小愧疚。
细细想来,这些年虎岩作为征收官,几乎把各地征收上来的税物都运送到了这里,可谓是集千万民众供养一城,北境的那些小城小民能不瘦弱嘛?
这时候,前方突然发生骚乱,两个壮汉相互推搡着,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其中一个壮汉叫嚣道:“你瞅啥?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瞅你咋滴?你揍下老子试试?”
另一个壮汉也不遑多让,结果显而易见,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了起来,让原本就拥挤不堪的街道变得更加寸步难行了。
虎岩强行推开人群,一个箭步过去“哐哐”给他们两拳,训斥道:“你们是不是吃得太饱了,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架?还不快滚开?”
“妈了个巴子,你算哪根葱啊?”
两名壮汉转过身来,看到虎岩身披盔甲也丝毫不惧,他们不是贱籍奴隶,有独属于自己的尊严和骨气,不是谁都可以教训他们的。
有了共同的敌人,两个壮汉也不打了,开始左右夹攻着虎岩“哐哐”又返还给他两拳!
“哎呀,翻天了,你们还敢打我?”
“看我不收拾你们……”
虎岩生气了,本来是劝架的,现在可倒好,他也被迫地加入了街头大乱斗。
周围的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摆摊的放下手头活也不叫卖了,赶集的也不走了,纷纷围拢起来,为三人拱火喝彩。
青基子作为少年人,差点被人流挤没,这种民风彪悍的场面也真是少见。
眼看着虎岩就要误了正事,当即施法渡开人群,快速移步过去,出手拦停三人的打斗,说道:“虎岩,这种事情你交给官衙就好了,何至于此?”
虎岩被打疼了,睁着两只熊猫眼,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扰乱秩序,所以才出手规劝的,没想到他们还翻天了!”
青基子提醒道:“你可别误了正事。”
“噢噢…我差点忘了……”
虎岩这才想起来要带青基子进宫面见龙女帝,于是抽出佩剑在地上画了两个圈,然后对着那两名壮汉说道:“刚才是本将不对,不该对你们动手,现在本将还有事情要去办,不能给你们打了。这地上有两个圈,你们站进去等官衙到来,谁对谁错让官衙评判,如果需要我作证,那我办完事情再回来,行不?”
两名壮汉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先后站到圈里面去,说道:“兄弟,你有事你先忙,我们就在这里等官衙,刚才没打舒服,有时间出来咱们再练一场。”
“行啊,兄弟……”
虎岩草草地应了一声,捂着被揍肿的脸,带着青基子消失在了人群里……
宫殿坐落于城邦最西侧,另有城墙围护着,与外城街区的繁闹完全隔开。远远望去,高耸的琼楼尖顶古朴而典雅。
城墙门下,把守着两排卫兵。
虎岩作为龙女帝的部将,有自由进出宫殿的特权,他走过去亮出身份令牌,守卫没有阻拦,于是他就带着青基子直接去找龙女帝了。
议事大殿内,数十名武将依次盘坐着,美酒佳肴摆满案桌上,后面站着两排宫卫。
龙菲头戴金冠,身穿滚丝金袍,端姿坐于龙椅之上,她长发青丝如墨如绸,温威容颜粉黛倾城,是为世间绝无仅有的帝王之色。
这时候,一个武将喝完酒站起身说道:“女帝陛下,近来各地征收上来的税物略有下降,这是对女帝陛下您的大不敬啊,还请女帝陛下发令,让臣将派兵过去讨伐他们……”
此话已出,其他武将纷纷议论起来,他们对此也早有怨言了。在他们的封地内,有些部落以牲畜不够为由,都开始拒绝上供了。
所以说对女帝陛下不敬只是借口罢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想要更多的贡物。
“此事改日再议吧……”
龙菲摆了摆手,示意那名武将不必再往下说了。
她现在已经统御八方,成为天下共主,如果贸然动兵,世间恐怕再无宁日了。
她目前更关心的是新都选址的建造进度,转而对着另一名武将问道:“新都建造何时能够完成?”
督建军官站起来说道:“回禀女帝陛下,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需要五年时间,但若是加征奴隶则需要一年就可以完成了。”
龙菲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了,温言道:“那就加征奴隶吧。”
“是…”督建军官应了一声,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龙女帝,见龙女帝眼眉温厉,透露出刻不容缓的态度。
他也没敢再坐回去吃宴了,说道:“那臣将现在就去督办工事。”
说完,他就退出了大殿。
越过殿门,刚好迎上进来的虎岩二人。
虎岩脸被揍肿了,督建军官一时没认出来,而虎岩也不想被他认出来,没打招呼就带着青基子走进了大殿内,虎岩率先拜礼道:“禀告女帝陛下,臣将在押送奴隶时,偶然缴获宝物一枚,特此献给女帝陛下。”说着他便把从王达克那里夺来的冰之泪递给旁边的宫侍,然后再由宫侍转呈给龙女帝。
龙菲身子靠在龙椅上,单手接过宫侍递上来的冰之泪,抵近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除了外型晶莹剔透似水滴外,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以为这和她脚下的水晶高跟鞋没什么两样,只是由晶石玉器打造的玩物罢了。
但是当她指尖输入一道灵力进去后,豁然发现里面潜藏着浩瀚无际的世界,是只有冰天雪地的世界,甚至还有不属于此方世界的强大仙力。
就在龙菲鉴赏冰之泪时,下面的武将开始变得噪杂起来了,一个个指着虎岩训斥道:“哪里来的小将,以前没见过你啊,敢拿破烂玩意戏弄女帝陛下,是不是活腻了?”
虎岩心里委屈,想着自己脸被揍肿了,‘好哥们儿’都不认识自己了,赶紧掏出令牌解释道:“我是虎岩啊,你们看清点啊!”
哪知武将们根本不吃他这套,或许是因为他献给龙女帝宝物而醋意大发,就算认出了也假装不认识,还是训斥道:“趁着老子没发火之前,赶紧滚出去,不然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啊……”说着,就有一个武将站起来,看那架势是准备走过去要揍虎岩的。
“好了,不要再闹了……”
龙菲出言制止那名武将的胡来,同时眼角瞥向下面的虎岩,对于虎岩被肿的脸,连龙菲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不过现在认出来了,缓缓道:“虎岩,此物因何而来?”
“是从一个奴隶手中缴获的,此物可射出冰锥伤人,是个厉害的法宝,所以臣将擅离职守,就是想快些献给女帝陛下您。”
虎岩没有撒谎,他确实是从王达克手中缴获的,但却不曾想过为何一个奴隶手中会有这样厉害的法宝,没觉得有什么蹊跷之处。
“奴隶?”
龙菲感到疑惑不解,此物必是化外之人所有,怎会在一个奴隶手中?
不由把目光再次投向虎岩,期盼他能再多说些有用的信息,但发现这个虎岩头脑简单,似乎知道的并不多,便也不再问了,说道:“确实是一件世间难得的宝物,虎岩你想要什么封赏?”
“臣将为女帝陛下尽忠心,怎可讨要封赏?”虎岩开始客气了,也许是他喜欢龙女帝,但是又不敢说出来,所以每次在得到什么宝物以后,都会第一时间献给龙女帝。
当然了,龙女帝现在脚上穿着的水晶高跟鞋也是他进献的,他希望龙女帝有一天能够喜欢自己,愿望很美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又说道:“臣将不要封赏,只要块肉就行。”
被揍肿的脸此刻更显憨态可掬,顿时引来其他武将们的哄笑。既然龙女帝都认出了虎岩,那其他人也不敢再打哈哈了。
“嘿…原来虎岩老弟……”
刚刚站起来要揍虎岩的那个武将,突然大笑着走到他跟前,拉着他嘘寒问暖问道:“哎呀,你这脸是怎么了?被谁揍的?老哥我一时没认出来,兄弟别往心里去啊。”
虎岩挠了挠头,说道:“刚在大街上被老百姓揍的,不过他们也挨了我一拳。”
如今在这文明刚起步的证道世界里,规矩较为模糊,百姓们普遍朴实且阳刚,虎岩被揍这种事,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算是奴隶们修建宫殿还有工钱呢,何况是普通百姓,他们享有几乎贵族们同等的权利。
龙菲对此也没说什么,随即指示旁边的宫侍命令道:“赏赐虎岩将军一块肉。”
“是…”
宫侍领命,端着一盘牛肉走到虎岩面前。
虎岩接过牛肉高兴地坐到旁边的矮案前,开始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忘了介绍站在大殿中央的青基子。
青基子愣在原地,不停地用眼神扫视虎岩,期盼他能想起自己。虎岩旁若无物。
龙菲坐在大殿之上,有些乏了,身子微微斜靠,右臂拖举着脸颊,视线落在殿下青基子身上,问道:“你是何人,无事退下吧。”
青基子无奈自我介绍道:“在下正气宗弟子,道号青基子,承师父之名下山证道,特来拜见女帝陛下,望女帝陛下能助我证道。”
龙菲没听说过正气宗,正气宗是近几十年来在北境成立的小宗门,她自然不知道。
但是听到‘证道’二字后,她不由心神一震,坐直身姿,对着殿下少年问道:“你师父是谁?”
青基子回道:“青御一。”
“什么…你是圣人的弟子?”
龙菲感到惊讶,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自那次传道授历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青御一了。
那时她还小,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但随着青御一的离开,思念越发深切,她已经分不清那种思念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出于敬重。
短暂的惊讶转瞬即逝,她现在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不会过多表露自己的情感,随即又把身子斜靠在龙椅上,玉臂轻托着塞,装作若无其事道:“噢…是么?你要本宫如何助你证道?”
青基子缓缓道:“在下希望助女帝把我的理念融入到治世之道中,以安万民。”
没等龙菲讲话,其中一个武将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道:“赎臣将得罪,圣人都一百多年没出世了,现在是生是死也不知道,这个黄口小儿怕不是冒充的吧,竟敢张口就讲治世之道,口气未免也太大了吧……”
“对呀,不会是冒充的吧……”
“我看啊,肯定是冒充的……”
其他武将纷纷响应。
虎岩还坐在那里啃肉,他没有说话,回想起先前遇到青基子御剑飞行时的场景,确实觉得这个少年像是修道者,很靠谱的样子。
但结和后来青基子放走那吸血妖女的事情上来看,又觉得青基子不是那么的靠谱了,保不准这少年真是招摇撞骗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