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地铁入口,文绮珍的脚步顿了一下,那只被苟良紧紧握着的手,松开了。
要结束了吗?
然而,文绮珍的手只是微微上移,滑到他的手腕处,退后半步,变成了母亲引领儿子,或者说,儿子陪伴母亲时那种寻常的扶持姿态。
维持住温暖的距离。
出了地铁口,回家还有一段距离,附近可能有熟悉的人,两人不再牵着手,苟良跟在文绮珍半米距离后面。
这辈子也不能像表姐那样和林师兄受到别人的祝福,在阳光下拥抱在一起。
表姐那样还算是现在这种情况吗?不算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文绮珍问道:“饿不饿?”
“有点。”
“沙县吧。”文绮珍指向斜对面一曲忠诚的赞歌。
“好。”
两人走进那家小小的店面,客人不多,只有几桌零散坐着下班晚归的人。
随意找了个角落的双人小桌坐下。
“两份馄饨面,加卤蛋?”苟良询问地看向文绮珍。
“嗯。”
不再有电影院时候那种黑暗下的放肆,倒是像暧昧期间的小情侣那样。
想要说话,却不敢多说,甚至不知道要想些什么来交流。
苟良看着她安静吃面的样子,不再有在循环日里被欲望驾驭的癫狂。一股暖流混杂着某种顿悟淌过苟良的心田。
就是这一刻。
他终于彻底想通了。
循环日。
他依赖那层“免罪金牌”太多了,每一次循环,他都像一个急功近利的赌徒,想要在那有限的24小时里面疯狂Allin,以求得最大最优解。
他想着乳房的手感、小穴的温热、射精的快感、征服的满足,他以为那些是爱,是情动。
他太急躁了,却忽视了横亘在文绮珍面前的“伦理”与“责任”。
他是“不懂事”的儿子,可她呢?
她是长辈,是母亲。
她的任何一次点头,都可能意味着千夫所指,除非醉意涌上心头,淹没了一切理性的思考。
可这不是苟良想要的结果,这不过是一次放纵的伤害。
愈合它,需要的恰恰是这份如同沙县的平淡。
一点汤,一碗面,一次安静地陪伴。
这是一个需要时间和耐心去融化的冰冠堡垒。
日子还长着呢。
回到熟悉的家门,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急于制造更多的肢体接触或者试探的话语。
他一边换鞋,一边用最寻常的口吻提及今天在公园附近看到的汽车,自然而然地抛出了一个铺垫:
“妈。”他的视线落在玄关柜子上妈妈的车钥匙,“你那辆小轩开了也快十年了。我们现在有钱了,不如换一辆车?我也想坐豪车。”
没有说给妈妈买,只是引出自己想要坐豪车的心思。
她沉默了一下,眼神掠过苟良带着一丝期待的脸:“嗯?这辆车开得好好的,你不是不想被人知道你中奖了吗?”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可以说我炒股赚了钱,毕竟我是真的赚了钱。”
苟良拿出手机给文绮珍,里面2600多万的余额让文绮珍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这么多了?你这几个月就将资金翻了倍?”
“侥幸侥幸。”
文绮珍念头一转,谨慎地吩咐道:“你不是炒期权期货吧?这些来钱快亏钱也快,还有大饼币,不要加杠杆,好多人一夜爆仓,从头再来,你这些钱在那些人眼里也不算什么大钱,你赚这么多,我反而担心你自认为来钱快,自己的能力强而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文绮珍苦口婆心,这确实是事实,身边太多事例给她参考了,楼下那家人豪车一个月换一辆的,半年后车房全空,就是炒期权期货的。
苟良知道文绮珍的担心所在,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姓,苟是他的生存法则,主要是前面几次循环日只有一次是在股票交易日,那时候他是新手,翻个倍已经是谨慎至极了,在正常日子里面,他都是拿一两百万去学习锻炼,如正常人那样上下波动,就赚了十来万而已。
他相信这样下去,以后肯定会有交易日的循环日,那时候炒期权期货或者大饼币,才是一日暴富的捷径。
然而他也不会太张扬,他不认为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循环的人,正如黑暗森林法则那样,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对待同样有这能力的人,如果在循环日作出太大的动作,引起了注意,让他们发现自己活在循环日里面,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里,苟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一时半刻又想不到,算了,现在还是给妈妈买一辆新车吧。
“妈,放心,我很谨慎的,我保证我们的资产绝对不会少于1000万,俗称A8保护战。”苟良拍着自己的胸口打包票,让文绮珍笑了起来。
“我也相信你是谨慎的人,只是这几个月你突然多了这么多钱,我是真的害怕你做了什么非法或者捷径。”
“那妈妈,你同意换一辆车了?你也可以和朋友炫耀自己的儿子读大学炒股赚了钱。毕竟中彩票会引人仇视,但是炒股的话,得到的更多是羡慕。”
文绮珍听后,看着苟良真挚的眼神,笑了笑:“车是该换了,不过,五一吧。清明,不添大东西。”
这是家庭主妇讲“老规矩”的那种自然。
“好,那就五一!”
他应得轻快,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学校后,风是暖的。
苟良整个人似乎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心理包袱,状态焕然一新。上课认真听讲了,连平日最烦的小组讨论也能积极参与几句。
关伟豪是最早察觉到他变化的。
一次下课回宿舍的路上,他撞了苟良肩膀一下,挤眉弄眼:“苟子,这几天心情不错啊?回家这一趟有进展了?”
苟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能拉手了。”语气像是在宣布一项重大的外交突破。
他当然省略了黑暗影院里十指紧扣和公园湖上的小船与咖啡杯,这在他看来,已经是远超他期待的巨大进展。
“拉手?就这?瞧你这出息!”
他虽是这样说,不过是一种好友间的调侃语气,苟良和文绮珍之间的情况比自己与叶馥嘉要复杂得多。
“拉手”对苟良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行行行,能拉手就好。”关伟豪收起玩笑,“我明白的,每对母子情况不一样,你们有你们的进度,祝福。”
接下来的日子,关伟豪俨然成了苟良的狗头军师,他也经常笑道,苟良的头就是他,既然他是苟良的头,那么他就会不遗余力地分享一些不着痕迹增进亲密的小技巧。
“别就汇报行踪啊,那是流水账,没有情感,小学时候老师没有教你不要写流水账的吗?你应该多说说你关心她的事情,而且你也要想办法,引导她,让她也分享自己的事情,不可以单方面输出。”
“例如你给她分享学校好玩的事,让她知道你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她,就像小情侣那样,你现在就是跟妈妈汇报情况,你这个态度就错了。”
“网上买点她爱吃的,或者你用着好的小东西回去,不用多贵,就让她觉得你走哪都还记得她,妈妈不会生气你不记得她,但是女朋友会气你忘记她,你要她转变,你自己首先要转变。”
苟良听着,有些方法听起来有点幼稚?
或者说,太普通了。
但仔细一想,这不正是他前几个月努力模仿关伟豪母子日常相处的方式?
办法不怕旧,受用就可以,而且关伟豪说得对,自己的站位要改变,想着和妈妈沟通的方法来说,那效果肯定是没那么好的。
他认认真真地学了,也踏踏实实地用了进去,晚上雷打不动的视频通话里:
“妈,学校西门那条街新开了家馍馍铺,据说是西域人开的,你没去过那边,我试过和我上次去的味道一样,放假我跟你尝尝。”
“今天上大课听别人讲,才知道有种药对肩颈效果好,我上网买一些寄回家给你用。”
他学会了关伟豪那种略带撒娇的腔调:“妈,今天社团活动搞得我好饿,早知道晚上就等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再吃饭了。”
起初,文绮珍只是点头应和,再后来,她开始主动问起苟良的生活:
“你宿舍空调滤网让人来清洗过了没?没洗过不要开,很多霉菌的。”
“你上次说的那个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那边风大,我看天气说了……”
苟良用关伟豪教的腔调说着那些平常琐事,电话那头轻柔的笑声,正在慢慢熨平新年时候的鸿沟。
五一劳动节假期悄然而至。
苟良这次回家的心境与清明归家时已是天壤之别。那时的他如履薄冰,而现在是一种从容地期待。
推开家门道一声:“妈,我回来了。”
文绮珍从厨房走出来,围着围裙,看到门口的苟良,上下扫了他一眼,嘴角含笑:“还挺会挑时间,洗手吧,快好了。”
晚饭的气氛是长久未有的放松。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缓和,一种新的平衡感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来。
直到晚饭结束,苟良开口说道:“妈,你之前不是说清明不添大件东西吗。现在五一了,明天去看看车?在网上看了几家附近4S店的优惠……”
“嗯。”她点了点头,“明早去吧。”
劳动节假期的第一天清晨,两人都醒得很早,文绮珍开着那辆饱经风霜的小轩,载着苟良,驶向城市另一端的各大汽车品牌4S店聚集地。
第一站是波舍的经销店。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几辆线条流畅、造型各异的展车如同艺术品般陈列。
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销售立刻迎了上来:“欢迎光临波舍,二位请随意看看。”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两人脸上扫过。
年轻英俊的男伴,气质温婉柔美、保养得宜的女伴,衣着简约但质感上乘,尤其是两人站在一起时那种隐隐有些超出寻常年龄差友情的微妙气场。
两人围着马侃端详,销售非常“体贴”而自然地,将主要介绍对象定位在了文绮珍身上:“女士您好!这款马侃,特别符合您这样优雅的品味,SUV的舒适融合了跑车的运动基因……”
她对这车的外观其实有点心动,但坐进去感受了一下,蹙眉道:“视野好高。”
她调整了一下驾驶座的姿态,“很不习惯。”
销售立刻会意:“或者您可以看看博思特?纯正跑车血统,保证回头率高!”
文绮珍几乎是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腰,看了一眼旁边的苟良:“我这把骨头都快散架了,跑车坐着腰都得折了。”语气里有种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怪。
销售忍俊不禁,瞬间脑补了文绮珍这句话里面的深意,不过他不会在这里表露出任何不符合职业素养的表情,他看到面前这对打情骂俏的情侣,继续游说道:
“先生您瞧,女朋友不喜欢太累腰的。那咱们还是重点看看马侃?”
女朋友?
文绮珍想立刻反驳“这是我儿子!”可是看着销售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再看看旁边苟良那英俊又开始成熟的侧脸。
那句反驳竟然自动消了音,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误会”很奇怪,但是又不太想自辩?
她最终只是微微低下头,默认了这份误解。
一旁的苟良心跳也漏了一拍,感受到妈妈那微红的脸颊,他心头被狂喜淹没,却也深知此刻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马侃可以多讲讲基础款的配置吗?”他立刻接上话,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货比三家,下一家是阿奔。展厅里的销售小伙热情洋溢地介绍着Gc的性能和象征的地位。
文绮珍坐进驾驶座感受了一下内饰和空间,很宽敞舒适。
“是不错。”她点点头,“就是车子大了点,我开着有时候窄路或者停车,不太敢开。”
销售反应极快,笑容亲切地转向一旁的苟良:“您女朋友这么有气质,开这款多配,我们也有辅助驾驶,这个不成问题的。”他显然将这两位略有年龄差的男女默认为了关系亲昵的姐弟恋情侣。
再一次被认错关系!
这一次,文绮珍没有了慌乱,她只是微微低着头,依然没有出言辩解。
“嗯。”他看向那位销售,“谢谢介绍,我就是买给她的,她有点犹豫,我们先再看看吧。”
接着去了领先和将来的电车体验中心。文绮珍对着那些流畅科幻但块头同样不小的纯电SUV直摇头:“太大,真的不方便。我真的不敢开。”
最后还是回到波舍4S店。
站在那辆线条流畅的冰莓粉色马侃旁边,文绮珍显得比之前要热切,苟良看到妈妈的表情,大概已经明白了她的选择。
年轻的销售再次热情地跟进:“哥,嫂子,回来啦?我就知道您二位肯定还是喜欢我们马侃。这气质跟您二位简直绝配。刚到的展车,冰莓粉多亮眼。嫂子开上去绝对又时尚又高贵。”
这次他直接升级成了“哥和嫂子”。
文绮珍的脸更红了,但这次她没有逃避销售的目光,手指摩着车窗。
销售见两人都没反驳,心中更笃定了几分,于是火力全开地冲着看似更有决定权的车主妻子文绮珍:“嫂子您坐进来再试试,我们可以去试驾一下。”
文绮珍被他一口一个“嫂子”叫着,脸颊泛红,不知道怎样被安排了去试驾体验。
苟良坐在后排,看着文绮珍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限速80的车道只敢开60,从倒后镜那里,看到她嘴角的笑容。
果然还是喜欢的。
试驾回来后,文绮珍拉了拉苟良的袖子,低声说了句:“就这个吧。”
这种好像撒娇的语气,令苟良的保护欲爆表。
销售大喜过望:“嫂子痛快!哥您看……”
苟良点着手机上面的配置,几乎将车价添了60%,销售很少见马侃配置拉得这么高的,苟良拧眉道:“我添了这么多配置,要等多久才能有车?”
“先生,这些配置加起来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帮您加急订单,争取半年内提车。”
“那就麻烦您了,签单吧。”
语气瞬间变得无比恭敬:“先生,您请坐!我马上为您打印最终合同!价格在刚才嫂子看过的那版基础上我再帮您申请个额外礼品!您稍等!”
签合同、刷卡交付定金,一系列手续办完已近傍晚。
走出4S店,新车带来的物质满足感,再加上方才销售误解带来的奇异心理,隐隐推动着那份升温的情感。
“庆祝一下?”苟良看着文绮珍脸上的浅笑,提议道。
文绮珍点点头:“好。吃点不一样的。”
晚餐的地点,是城市里颇有名气的一间法式餐厅,氛围格调雅致安静。
服务生引位到靠窗的卡座,那里每张桌上都点着一根蜡烛。
文绮珍对这种略显暧昧的环境感到有些不安,有点犹豫。
“来都来了,这位置挺好的。”苟良绅士般地为文绮珍拉开椅子。
文绮珍略一踌躇,还是坐了下来。
文绮珍看着法文菜单上的图片,选了份看起来稳妥的煎鱼排。苟良则点了七分熟的牛排。
服务员推荐了一款红酒作佐餐,两人都没反对。
“你怎么选这种这么装逼的餐厅?在中国开餐厅,用的法文菜单,装给谁看?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已经成为历史了!”文绮珍气愤地说道。
没想到妈妈居然是这个反应,苟良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是有中文菜单的,只不过是我特意要求餐厅作出好像在外国就餐那样的环境。”
听到儿子这样的安排,文绮珍哭笑不得:“你这孩子真实的。”
随后却想到他安排得这么浪漫,自己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文绮珍不敢再深想下去,很快食物和酒都端上来了,几杯红酒下肚,一种松弛感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在微醉的氛围下,文绮珍的话匣子打开了,她说起自己年轻时唯一一次去欧洲旅游时吃的鹅肝酱腥得让她记忆犹新,苟良则吐槽大学里一个奇葩的讲师……
聊着聊着,文绮珍眼神不再闪躲,有时也会迎上苟良的目光。
苟良凝视着烛光下母亲近在咫尺的脸,他轻轻唤了一声:“妈。”
“嗯?”文绮珍抬头,带着一丝询问。
他的目光坦荡而执着地迎上她的视线。
“我……”
文绮珍似乎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下意识地想躲避那双眼睛。
然而,当她的目光碰上苟良眼底那期待的姿态,她心头那点逃避的念头竟不知去向。
苟良微微侧身,慢慢朝她的脸庞靠近。
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询问,也像是在确认。
文绮珍看着儿子靠近的身影,她没有像第五次最终循环那样惊恐地偏头闪避,眼神从开始的慌乱,渐变为一种清晰的柔润,长睫毛受惊般地微微颤抖。
最终,她迎着儿子探求的目光,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无声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苟良鼓起勇气,嘴唇轻柔地印在了妈妈那温软微启的红唇上。
与循环日以及酒醉时候发生的一切不一样,这是一个真实清醒表达纯粹爱意的吻。
当儿子的唇瓣贴上来的刹那,文绮珍没有像上次被强吻时那样推开他,也没有在第五次清醒抗拒时喊“救命”。
这一次,在那片刻的僵直后,她做出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迎合动作,她抬起头,唇瓣吸吮了一下。
轻柔的吻不过持续了十来秒,苟良便退开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心满意足和平和:“妈妈,谢谢你能陪我来选车,能一起吃这顿饭……”
没有解释那个吻,不说就是最好的默认。
文绮珍那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她看着儿子在烛光下的脸庞,那脸上只有宁静与依恋。
就那么坐着。
仿佛在说:我在,只是这样,就很好。
有些东西,无需再用语言赘述。
“走吧?”文绮珍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好。”苟良站起身。
回程的路上,夜色已深。
电台里播放着舒缓的老歌,代驾在前面无言地开着车,两人十指相扣地坐在后排,这一次的紧握,比电影院出来时更加自然。
一路无言,唯有掌心的滚烫温度。
回到熟悉的家,玄关灯柔和地亮起。
两人很自然地在门口松开交握的手。
“我去洗澡了。”她的声音很轻,说完便低头换鞋。
“嗯。”苟良应了一声,声音同样低沉。
没有多余的动作。
没有更进一步的非分之举。
文绮珍裹着浴袍走出浴室,见到苟良在沙发上等着洗澡,轻柔地说道:“快去洗澡,早点休息。”
“嗯,妈你也早点睡。”苟良看着她低头时露出的那一截细腻后颈。
洗完澡躺回自己的床上,苟良的心情异常平静,因为他知道,冰融化了。水流的方向,也已经可以预见。剩下的……
就是时间,和细水长流的温情了。
苟良躺在床上,看着闭合的卧室门。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母亲手指的细腻温度。
唇角仿佛也还能感受到那短暂到如同幻觉的柔软触感。
他知道,今晚到此为止,便是极致的美好了。
欲速则不达,这个迟悟的道理,他终于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醒觉了。
融化心灵的坚冰,如同春风化雨,急不得。
他相信,他和妈妈的日子还长。
那些循环日里疯狂追逐肉欲的急躁,那些不顾她感受的强求,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愚不可及。